回到黃石堡,蒼白的世界仍舊時不時地出現在卡蒂姆的夢中,難纏的聲音困擾著他的睡眠,令他無法放下心去做其它的事。偶爾,那些古怪的聲音也會突然出現在現實當中,讓他以為迷霧已經擴散到了黃石堡城邊。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這一次任務基本上以失敗告終,卡蒂姆並沒有什麼想法能夠真正給發生的這一切一個真正明確的理由,回來的人大多數都在慶幸他們並沒有殞命於那片失落的荒野,他們都見到了那幾個死人的樣子:皮膚破爛不堪,身體也全然變成了黑色。沒有人想要這樣死去,而卡蒂姆知道圍繞峽穀再繼續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希望,盡管心裏仍有些懷疑,他還是草草地宣布,“這一定是峽穀下麵激流傳遞出來的聲音,你們看這濃霧就是從這峽穀當中升騰而起。看來,我們有必要讓我們的製圖員在那模棱兩可的地圖上徹底畫上一條界線了。”而直覺卻一直在提醒他,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簡單。他在那裏又留下了一些士兵駐紮,提供豐厚俸祿,並已經命令阻止他們深入迷霧當中探尋任何東西。那他這樣究竟是什麼目的呢?毫無疑問,卡蒂姆擔心有一天他們都要生活於濃霧之下,真到了那時,即使周圍沒有任何危險,人們無法播種糧食,野畜也不願意生活其中,若更嚴重一點看的話,每個人都有可能在離開家之後迷失在道路中,即便他們覺得自己並沒有走多遠。終於,好消息到來了。留守的士兵派了一個人快馬加鞭將關於那裏的消息送回了黃石堡,據這個士兵所說,他們之前每日都會沿著濃霧擴散的速度向外遷移,沒過幾天,這種趨勢就開始逐漸減緩。而現在,濃霧幾乎已經不再向前推移了。“那些討厭的聲音呢?”卡蒂姆問道。“這些聲音還有,不過聽起來好像昏昏沉沉的,並且小了許多,陛下您可以不必為此擔心了。”他招呼士兵下去,一個人思考著,若是巨石倒塌掉入河內,產生的是清脆的響聲還是沉悶的響聲?他對這件事情產生了懷疑,光憑他的印象來說,好像水深之時,響聲沉悶;水淺之時,響聲清脆。那麼由這聲音的變化推測水流可能會由淺入深嗎?卡蒂姆感到甚是奇怪,什麼樣的情況會致使情況沿著這種想象發展?卡蒂姆手中拿著那塊從死者身上帶回來的光亮的黑色石頭,這個小東西本不可能被他發現,然而卡蒂姆對這幾個屍體進行最後搜索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小石塊在動,顫抖的身子直接指向了對岸。他並沒有猜想到這幾個人可能是憑借這塊東西走到了這裏,而是周圍的人告訴他的。他嚐試將小石頭扭轉一個方向,結果最後,它還是會用尖而長的那一頭指向峽穀的方向。於是,他將其裝了回來。而即便現在,這塊石頭好像依舊存在魔力似的,它頻頻震動,而方向始終不變。他不知究竟是什麼東西促使它一直將方向指向濃霧當中,不過令他懷疑的是,也許正是這種東西致使人們不得安寧。懸崖那一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黑暗、恐懼,讓人深受折磨……一個日光清澈的日子,安妮雅王後在房間中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因為早早料定產期,所以卡蒂姆和法琳娜很早便來到這個宮殿中等待著,等待別人的孩子的出世。平時一直十分活潑的索尼婭聽了這種聲音則站在一邊悶聲不響,一言不發。哥哥阿裏克斯曼輕輕撫摸著索尼婭的頭,試著去安慰她,隻是似乎這種安慰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她嬌小的身子仍然在不斷顫抖,若不是見到此情此景,恐怕許多人都以為索尼婭病了。“媽媽——母後她——”“別擔心。”阿裏克斯曼說,“在你下生的時候你母後已經走過一遭了,這點事情難不倒她的。”卡蒂姆奇怪哥哥竟這麼早將這種事情告訴給了她,要是由他做主,他就會一早把索尼婭趕的遠遠的,畢竟她在這裏什麼忙也幫不上。時間一拖再拖,生產室裏的聲音壓抑了一會兒,卡蒂姆開始擔心生產過程會發生意外,甚至已經發生了意外。而哥哥顯然也在被這種情緒所困,當拚了命的喘氣聲隔著門傳出,傳過門堂時他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沒有人從房間裏出來,沒有孩子的哭喊,證明這一切好像還沒有結束。“這一次的時間太長了吧?”法琳娜兀自說道。“你又沒生過,懂什麼?”卡蒂姆責備了她一句,法琳娜卻給了他一個白眼。“沒生過就代表我不會生了嗎?我其實早就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了,所以問題都在你。”“是,是。”卡蒂姆說,在這個時候討論這種問題簡直是對生產者的一個侮辱。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發脾氣,這隻會讓境況變得更糟。“如果你真的知道點什麼就在這個時候幫幫你嫂子,別總是說些沒用的!”“我——我知道一點,但怎麼會比接生婆多呢?”索尼婭轉頭看了看法琳娜,淚眼朦朧,滿懷傷悲的麵孔讓突然瞥見這狀況的卡蒂姆為之心碎。即便這個小孩子也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法琳娜好像什麼都不懂似的。“我的小索尼婭,你看看你叔叔,遇到煩心的事情就知道責備我。我這可是出於對你母後的擔心呢!你能明白嗎?為什麼我的關心總是被人當成了詛咒的話呢?”卡蒂姆吐了一口氣,之間索尼婭點點頭,又將那雙大眼睛射回了那扇門上。而從始至終,阿裏克斯曼都不說什麼,隻有那手上崩出來的青筋顯示了他的擔憂。他用雙手緊緊抓著索尼婭的肩頭,卡蒂姆上前推了推他,他才鬆開雙手。索尼婭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卡蒂姆看到她的肩頭遍布一連串的指甲印,不由得憐愛般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為她擦幹了淚水。房間中傳出的聲音逐漸嘶啞,這樣喊了半天,安妮雅看來也變得無力了。好一個堅強的女人,見到這種情景,卡蒂姆不由得想到若讓法琳娜躺在那張床上會是怎樣的結果。他不敢猜測,不敢想象,可能這正是他長期未打算要孩子的原因。最終,幸運的是安妮雅憑借自己的堅強挺了過來,生下來的布洛寧看起來與其它孩子沒什麼區別。卡蒂姆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得到的這種區別,在他眼中,五官俱全可能就是一個可以被認定為正常人的標誌。生產完的安妮雅帶著極度的憔悴微笑了一下,用細微的聲音說,“他好像還舍不得出來,這種倔強的脾氣應該是個男孩吧?”“你說的沒錯,是個男孩。”阿裏克斯曼用手擦拭著安妮雅額頭上的汗水,索尼婭也在這個時候衝了上來,用小手緊緊抓著安妮雅的手。“那麼,我們先前定好的名字是——布洛寧。”“是的。”阿裏克斯曼說著,給了安妮雅額頭上的一個吻,“好了,索尼婭。讓你母後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這陪她,不出聲。”索尼婭用稚嫩的聲音說。“就讓她留在這裏吧。”安妮雅說道,“當他從我身體裏出來之後,我就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寂寞了。”卡蒂姆,法琳娜還有阿裏克斯曼離開了房間。“這下哥哥可以安心了,嘿,等待可真是一件煩心事呢!”“是啊。”阿裏克斯曼回答,終於,他的眼裏也溢滿了幸福。其實在卡蒂姆看來,這種幸福他一直都有,隻是這一點在嫉妒人的眼中會更加明顯。“讓我為你準備一場宴會來為我新出世的侄兒接風洗塵。”“不必這樣,卡蒂姆。你的心意我領會了,這種事情還是等過幾日舉辦才好。”阿裏克斯曼說,就在這個時候,拉赫曼出現在了這裏。這個向來獨領風騷的老頭子,來到時像幽靈出現一般,他以為他也是帶著祝福來的,結果沒想到。“有件事我必須親自告訴你,國王陛下。”拉赫曼的表情嚴肅,雙眼幾乎帶著仇視一般看向他們。“我們單獨交談。”“就在這裏說吧。”阿裏克斯曼說。“拉赫曼,你可知道今天對我哥哥是什麼日子,所以你最好謹言慎行。”卡蒂姆警告說,知道這一幕跟剛剛法琳娜所說的話如出一轍,法琳娜感受明確,則在一旁靜觀,依舊享受著她天生愛看笑話的樂趣。“我感到一種很強大的存在,一個我們不能輕易化解的危機。這個危機可能會毀了我們生存的這個國度,甚至要危及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你說的這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