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食物還剩多少?”蒙度一邊背著貝拉德一邊說。這幾天,他們的食物由萊妮掌管。另一個包裹已經完全空了,但因為她不想將他們僅存的這點東西丟在路上,所以那塊布被塞進了另一個包裹裏,這讓這個裝食物的袋子顯得很鼓。“還有不少呢!”萊妮假意微笑著說。“雖然這樣,但是我們還得節約點。”蒙度將貝拉德從背上卸下來,然後坐在地上,“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這幾天好像越來越重了。”“雖然他陷入了沉睡,沒準他還在長個兒呢!”蒙度喘了幾口氣,表示自己對這樣的玩笑話不感興趣。他的汗水從額頭上滴下來,“已經背了半天了,我們就先休息一下吧。”萊妮說,“你用了體力,我可以多給你點東西吃。”“布洛寧仍舊不吃東西?”“不是不吃,他是不用吃,而且根本也舍不得吃。”布洛寧最近一直心情不太好,雖然自他重新從地上站起來之後臉上就總是麵無表情,但現在他是連話都很少說。他總是跟在兩個人的身後,等他們停下來他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他們走了他就繼續跟上。“我知道他為自己感到自責,我在夜裏聽見他用那把劍瘋狂地砍樹。可我跟他說過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也許你應該去找他聊聊,也許我們能從他的身上找到一些轉機。”萊妮說。“什麼轉機?”蒙度說,“我們現在說的話他都聽得見,還有必要那麼麻煩嗎?”“演戲啊——”萊妮沒說話,她隻是對出了這句話的口型,結果重複了好幾遍他都沒猜出她究竟說些什麼。“用不著這樣。”蒙度說,“我們現在遇到了很多問題,但是第一個,我們連貝拉德是死了活了都不知道。你有辦法通過他的呼吸來判斷他的生死嗎?他有的時候呼吸得像打呼一樣,有的時候卻又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你說的對,不過他的呼吸可真夠可怕的——”萊妮將貝拉德的身體移動了一下,讓他躺的更加自然一點。“我猜他一定不想成為咱們的拖累,而且他也一定明白我們是不會拋下他不管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萊妮。”蒙度說,“但是這些話對我們的下一步一點作用都沒有。”的確,自從貝拉德最後一次閉上眼睛,他們就已經失去了引路人,而這裏仍舊到處都是一個樣子,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走。連太陽在天上的影子都十分模糊,能夠用來辨別方向的星星就更看不到了。況且,即便星星還清晰地掛在天上,他們中的人也沒有人知道究竟該跟著哪顆星星走,之前他們根本沒有注意過這些,現在又怎麼知道哪裏是正確的方向呢?“也許我們應該停在這裏,等貝拉德醒來之後再說。”萊妮輕輕撥開貝拉德毛躁的頭發,他的臉已經變成蠟黃色,令人感到驚異的是,他那根法杖也變成了一樣的顏色,這是個不太好的征兆,但萊妮還是將那寶貴的東西一直拿在身邊。隻是天黑了就黑了,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供他們黑夜裏用來照明。“你說的真好。”蒙度沒好氣地說,這讓萊妮有些費解。“我說的是真的,與其再無頭無腦地走下去浪費體力,倒不如停下來想點辦法,讓貝拉德醒過來。”萊妮說,見蒙度將無望的眼神望向遠方,她繼續說道,“你最近怎麼了?難道說做了什麼噩夢?”“很抱歉,我就是……感覺自己……無法留在原地等死。”“這並不等於等死,蒙度。”萊妮發覺自己很少啊叫他這個名字,“雖然我們對魔法一竅不通,但是貝拉德救了布洛寧,因此也改變了布洛寧。我想也許他的身上有一種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能力,我們需要做的是讓他去找到這種能力,找到做一個魔法師的感覺,也許這樣,他會成為引領我們走出這一帶的人,到時候也許還能夠找到讓貝拉德蘇醒的辦法呢!”“你說得對,我不該迷惘的。”蒙度說,“讓我去找布洛寧談談吧。”布洛寧正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從他望過來的眼神裏,蒙度能看到他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在自己正常範圍內聽到的,還是運用另一種能力聽到的。“你都聽到了?”蒙度明知故問地說。布洛寧抬頭看著他點點頭。“嗯,萊妮派我過來——”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萊妮,萊妮正在皺著眉頭凶狠地盯著他看,看來這麼近的距離連萊妮也都聽得見他說話。“跟你聊聊,你想不想說點東西。”布洛寧搖搖頭卻什麼都不說,蒙度跟著坐在了他身體的一側,見到他摩擦著的巨劍的條紋。“你能不能先把這把劍收起來?我看了這把劍感覺總有些恐懼。”“我不會用這把劍殺了你的。”布洛寧冷冰冰地說。“你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來,卻是這一句?”蒙度更加膽寒,“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麼說,我就越害怕。把劍收起來好嗎,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交談。”“貝拉德害怕我會殺了你們。”布洛寧說。“他害怕——”蒙度十分震驚,“這怎麼會呢?你是聽誰說的?貝拉德不可能會這樣說。”不知不覺中,萊妮也突然加入了進來。沒錯,聽到這些話她不可能還在一旁待著的。“你看,布洛寧,我們都遇到過自己害怕的東西。但貝拉德也說了,你遇到的可怕的東西都可能是幻影,你不會相信這個說這種話的是貝拉德的對不對?曾經你還對我說要相信他呢對不對?”萊妮說了一堆,但布洛寧的反應卻並不大。“我感覺,他應該是這麼想的。”“那這樣就更不靠譜了。”蒙度覺得自己擔心的心落在了地上,“雖然貝拉德有能夠看清人在想些什麼的能力,可不代表你心裏也有這種能力。比方說現在,你猜猜我的心裏想什麼?”“你在想——我們也許會死在這裏。”布洛寧嚐試了一次。“錯。”蒙度說,“我剛剛在想的是我的妻子,現在你明白你的想法是不可靠的了吧?”布洛寧點點頭。“他怎麼想對我來說不重要,我——”“你怎麼樣?”“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好,我也很想弄懂我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可是有些東西就是想破腦袋好像一樣找不到答案。”“你一直在思考什麼問題呢?布洛寧。”萊妮提到,“你可以說出來,讓我們也幫你思考一下。”她看了看蒙度,蒙度應了一句,“對啊,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布洛寧表現出一副痛苦的樣子,盡管他的身體似乎已經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可這副麵目卻無法解釋。他瞪著眼睛好像看到了什麼十分詭異的東西,雖然強大,卻仍舊被什麼東西壓抑著、恐嚇著,通過萊妮的觀察,她僅僅得到了這些結論。那麼有一個目標是十分明顯的,她需要設法讓布洛寧從這種困縛中掙脫出來。“是不是你仍然會感覺慚愧呢?以為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事情。”萊妮見布洛寧不說話,她不想前功盡棄,所以對她本不該說的話她也口無遮攔起來,有些事如果不說通的話對布洛寧反而更不好。“貝拉德為了讓你重新活過來是付出了許多力氣,這一點我們是親眼見到的,但是並沒有任何證據指明他現在的問題就是因為你消耗了他自己。即便真是這樣,他也絕對不後悔自己做了這一切。千萬不要在這裏麵掙紮,布洛寧,他幫了你,現在正是你需要回報的時候。”萊妮說,“貝拉德還沒死,他還有著呼吸,雖然那呼吸令人感覺到痛苦——但是,他沒有放棄。你也不能放棄,我們必須想出走出這塊地方的辦法,布洛寧。”“我知道……”布洛寧的喉嚨抖動了一下,“可是我想不到任何辦法。我也想像你們說的那樣,利用我現在所得到的能力去尋找一點思路,但是……我看到我的這些能力給我的隻有殺人、破壞,我隻對做這件事充滿了力量……”聽布洛寧說完,萊妮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蒙度則有站起來的意思,但是他沒站起來,“那你把這些想法說出來也好,也許我們能夠找到這些問題出現的根源也說不定。”不管蒙度的想法究竟是什麼,萊妮的臉上感到有些惱怒,她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