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山坡而下,綠草繼續將他們簇擁起來。而這並不是那種可以將他們的身體整個攔下的那種,嫩草葉像風一樣掃過他們的膝蓋,喜人的感覺讓他們忘記了季節這種東西。實際上,貝拉德醒來之後第一點想到的是這到底是地圖裏的哪一個地方。他並不想將這種想法說給他們聽,因為他知道他們並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反而會進一步增加他們情緒的負擔。關於這個人的秘密,貝拉德也隻是一知半解,可是對於他可以輕易將他們傳送給到這個地方的這件事來說,他倒並不感覺有多少驚訝。魔法從他的最原始階段一直發生著改變,最初的他的強大在於身體,肌肉強韌,可以做到許多人難以做到的事,他認為這跟他複活過來的軀體有關。另外,他在學習跟樹木說話,長久的時間讓一些不怎麼願意動彈的植物也誕生了一些思想,貝拉德知道如何跟它們進行這些交流。走出森林,他能夠使用的魔法受到了限製,仿佛是從源泉之處的遏製。他能夠使用,卻僅限於情緒發生波動,並且無意間釋放出來的。他不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而來,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拉赫曼教他熟知魔法的使用方式,並設法將魔法的使用變得更加簡單。但是,貝拉德卻很清楚地意識到這股力量多半與傷害有關,他可以盡可能使用某種力量,將自己想要摧毀的事物毀滅,但是卻無法像以前一樣變化出一些需要的東西。也許這正是貝拉德第一次對拉赫曼產生了懷疑的時候。而現在,出於意外地貝拉德將黑寶石融入了布洛寧的身體中,寶石成為支撐布洛寧行為的一個力量之源。他沒有將細節告訴他們,也沒有承認自己發生的變化跟那顆黑寶石有關。現在,貝拉德感覺到自己已經多半如前了。這看起來似乎是一種退步,即便是現在,他手握法杖,卻一樣感覺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幾個人帶著些許不安向前走著,有些人在他們還在山坡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們,可是等他們到達村落的前麵,仍舊沒有多少人在意他們的存在。這裏的人似乎在以一種極其樸素而忙碌的態度生活著,太忙,他們的形神也就不太容易被新出現的事物打擾。“你瞧,雖然我們跟他們穿著不一樣,但是光看臉,我感覺我們好像從哪裏見過似的。”貝拉德還沉浸於自己身上發生的改變,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人,但很快,他就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了答案。世事波折,在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一瞬間,貝拉德的情緒很快激動了起來。他不認識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沒錯,可即便如此,尋求源頭貝拉德還是覺得自己跟他們之間有著割不斷的關係。他的目光凝聚著,將眼睛從一個人身上跳到另一個人身上,突然間眼睛變得滋潤了。“你是說我們回家了嗎?”蒙度說,“我記憶中並沒有這樣的地方,在幾個王國之中。”“你又走過多少地方呢?”萊妮不耐煩地應付道,“我相信你的國王陛下最多不過是讓你在城裏巡邏而已,連城都出不去,又怎麼見到野外的美麗風景呢?”蒙度瞪了她一眼,“當年我陪阿裏克斯曼陛下征戰,走過了不少地方。”“可是卻沒有見到這個地方?”萊妮說,“在我的家裏,處處都是這個樣子的。”她的臉上突然表現出一副頗為自豪的樣子,當她注意到貝拉德的麵目時,又沉靜了下來。“其實我是在開個玩笑。貝拉德,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就這樣回到了原點吧?”他搖搖頭表示否定。萊妮盯著貝拉德看了一會兒,“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悲傷?”“我沒有悲傷。”貝拉德說,“我就是突然回想起了一些事。”“什麼事情?是能說的嗎?”“過去的事情,要講的話可能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萊妮看他們很快就會進入到村落中,於是沒有追究下去。如果將這一段故事說給她離開地方的人聽,他們一定會嗤之以鼻:還沒成年的小鬼會有什麼故事?但萊妮已經適應了這一切,當貝拉德說某些東西說不完的時候,她是確信無疑的。嘮叨個沒完反而會成為她最擔心的問題。村莊的布局並沒有什麼規則,房屋十分散落,一些連接在一起的房屋或者泥牆雖是為了節省材料,卻也連不成一條線,更多的是隨意搭建。他們猜測也許因為兩家之間有親緣關係,所以泥牆被省略了,兩間房屋也幾乎肩靠著肩建造而成。除此以外,小屋基本上都是分立的。中間有著算不上很寬的隔道,泥牆也十分低矮,隻高過一個成年人的胯骨。這裏的房屋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上麵鋪著幹草以免下雨時水流衝擊會割破牆皮。除了屋頂用來支撐的幾根木頭之外,屋牆上幾乎看不到有什麼支撐著這座建築。在繼續觀察了幾個屋子之後,通過外露的石頭才發現,原來泥牆中間是由石頭作為支撐的。村落裏的人開始慢慢發現了這支隊伍,他們帶著奇怪的卻並沒有絲毫威脅的目光看著貝拉德他們。好像隨時都會有人過來問一些什麼,卻一直沒有人開這個口。萊妮他們自己的著裝十分簡陋,可層層包裹之中依然比這些人要高級得多。他們穿著粗麻外衣,身上處處可見粗糙的繩索將這些布塊捆在身上的令人看了發癢的裝扮方式。原本這可能是鑒定這些人發展的一個依據,可實際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穿著這樣的衣服,仍舊有些人,雖然衣服變得破破爛爛,但仔細看去,仍舊能夠找出與他們所穿的布料屬於同樣織造工藝的內衣。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地方。而且雖然萊妮早已說道這些人麵相跟他們很像,有可能是同一個祖先,但他們此時此刻卻懷疑這些家夥是不是還未學會說話?不然為什麼麵臨陌生人卻總是不理不睬的呢?很快,他們終於找到了原因。最終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身材高大,有著結實肌肉的男人。他雖然已經改變了著裝,但蒙度依然從這個人手持的那把劍中看出了一些玄機。不過他隻是暗示了一下萊妮自己所見到的特別之處,卻並沒有將自己的思考說出來。“我叫洛斯,我是這裏的守衛。”他用直白的話說到,外露的肩膀雖然黑油油的,卻很刺眼。他接近兩步,向著蒙度的方向走來,似乎之前那話也是對他說的。蒙度看了看貝拉德,也不知道自己在用眼神表達了什麼,“我是蒙度,是一個流浪者。”說到流浪者,這個守衛似乎一下子起了興趣似的,“你們從哪來?”他問道。蒙度稍微停頓了一下,剛要回答,卻被貝拉德的咳嗽聲打斷了,“我們不便透露。”貝拉德說,“但我想見你們的領導者。”“很抱歉,我們這裏沒有——”“沒有國王?我知道。”貝拉德解釋道,“所以我才說了領導者。”也許蒙度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貝拉德總是在他們沒有將話說完之前就給了回複,但這個洛斯卻仿佛受了驚嚇似的,他不光看著貝拉德這個人,更是毫不掩飾地盯著貝拉德的法杖。“我不能帶你們去見他,如果你們隻是要趕路的話,就盡快離開這裏。”洛斯說,“我會護送你們過去。”護送?難不成這個村莊還有什麼危險不成?他們或許感到詫異,但貝拉德知道這所謂的護送莫不如說是監視而已。他因某種原因害怕這根法杖,當然,也不全然如此,他另一方麵也在懷疑這是一根普通的木頭。“我們的時間的確很緊。”貝拉德說,“但是我們實在太累了,而且肚子裏根本沒有什麼東西。”他用兩隻手緊緊握住法杖,將法杖作為一個支撐,“如果我們不受歡迎的話,至少給我們一點吃的好嗎?”這個人眨了眨眼睛,似乎也產生了一絲愧疚的模樣,最終,他妥協了。“那你們跟我來吧。”洛斯說。萊妮有些不解,她現在是這個隊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