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聚合與分裂(1 / 3)

“別的話我不想說,你整理整理衣服,咱們回去吧!”迪拉德用他一貫的口氣命令道。“不行!”安妮雅當即否決道,“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呢。”迪拉德愣住了,眼睛瞪得好大,好像富貴門戶外麵放置的石雕。“你真的要管下去嗎?”迪拉德望了望周圍,“你都要把咱們的臉丟盡了——”“注意你的口氣!迪拉德。”安妮雅回複,她已經看過了士兵們的冷眼,也知道他們心裏想要嘲笑一番。但這就跟男人打了一場敗仗一樣,她也吃了預料不足的虧,可這隻是針對於女人的一個小小失敗而已。“我既不是你的女兒,你也不是我夫君,你沒有權力用這樣的口氣指責我!”迪拉德堅硬的臉型上多了一絲不太自然的僵硬感,仿佛他的麵目結凍,碎裂,不由控製了一樣。“好好好——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但至少別在大庭廣眾下對峙好不好?你要是真有什麼不滿,我們可以回到巨岩城,安安靜靜地探討一番。這不是很好嘛!”迪拉德笑了起來,鋪開雙手,環視周圍。安妮雅知道這話不是對她說的,這隻是一種圓場的手段。她過去不是沒有跟迪拉德交流過,自己被視為越俎代庖,因而迪拉德一味地敷衍。他總說這種事情讓他們男人承擔就好,他還說自己丈夫的犧牲並不意味著她就需要直接將負擔攬到自己的身上,他甚至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竟然拿法琳娜舉例。安妮雅以往並沒有注意到有多少男人會如此固執,如此的不懂人心,大概有時候隱藏的事情隻有在災難發生之際才能看清吧?“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將這裏的反動分子通通抓起來,而我要去找塞拉托要一個結果。如果你不同意這一點,私下的交談也沒有任何意義。”“你這麼就這麼固執?”“這是我的立場,迪拉德。”安妮雅說,“你永遠不會懂的。”安妮雅轉身,給了自己的侍衛一個眼神,然後奔著城門的方向走去。“我們遇到的是一場戰爭,安妮雅,如果不趁早回來的話,我可不敢保證那些家夥性命無憂……”迪拉德的聲音侵襲過來,安妮雅感覺背後都冷颼颼的,可她的心也冷掉了,於是對此也不再敏感了。“用你自己的方式,像平常一樣。”她沒有轉身,“這是分歧,迪拉德。有時候兩種精神的分歧要比生死相隔更遠。”安妮雅再次請求將城門打開,城樓上,士兵似乎研究了一番,結果最終被一個不知名的將領做出了。安妮雅得到了準許。不像其他不熟悉龍嵐斜坡王城的人,在通長的建築之中,王宮的所在位置不像其它城市標注的那麼明顯。高度彰顯地位,龍嵐斜坡並沒有將國王所使用的房間打造得最高、居中、或者是有著特別涵義的地帶,它的所在較為偏僻,具體位置安妮雅倒還記得,隻是她不確定塞拉托是否就是在在那。結果與安妮雅的猜測如出一轍,安妮雅確實沒有發現他,不過經過詢問——或許可以說是守衛們對她的審問——得知,塞拉托將自己藏在書房裏,每天以送飯進食,以便排便,已經有許多日子沒出屋了。正當安妮雅為這城裏的井然秩序感到驚異時,一個軍事長官遇到了他們。得知她是阿裏克斯曼國王的妻子,頗帶禮數地與她攀談起來,並表示願意帶他們去找塞拉托。“得知阿裏克斯曼國王遭難,塞拉托變了一個樣子。”這位長官說,“他一直說支撐這個世界的柱子垮掉了,這世界亂了套。”安妮雅有些話不忍心說,雖然以為地域遼闊,丈夫將土地分給與自己共同贏得戰爭的幾個人,但是,他們在統治上卻好像就沒有盡過多大力量。假如說他們的努力如自己的丈夫,哪怕做到他的一半,至少也能讓國家井井有條,至少不必擔心亂臣賊子會在國家墮落之時將其掏空。如果說他們真的盡了職責,阿裏克斯曼就不會在這場戰爭中孤零零地死去了。對她而言,死時若有幾個人作伴也好。曾經的她是一個多麼寬容的人,丈夫的死去讓她對待這個世界的不公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假如就此追究下去,安妮雅是無法原諒那些冷冰冰的,隻顧著眼前利益的人的。可回過頭,她卻還是拋棄了仇恨,站出來為那些“無辜者”說話。一切都成了習慣,安妮雅不去尋找任何理由,她擔心她最終會因此退卻。她還有孩子,她絕不忍心丟棄他們而去。即便是簡單的石牆,蕭瑟感也十分濃烈。冬日的陽光照耀下,隻現出一副斷壁殘垣的模樣。灰白的牆皮脫落,石塊外露,安妮雅猜測並不是年久失修的結果,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打算修理這個地方。每一座王城似乎都有過多閑置的建築,既然沒有人對其負責,國王也自然不願意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安妮雅左右思量,覺得這大概與他們新確立的地位有關係。不管是阿裏克斯曼或者是其他任何人,王權不是從古至今傳下來的,就沒有人真正將你視作國王。相比之下,聖女信仰對人們的影響力顯然要比君權要大得多。世界上的人仿佛都陷入一股巨大的疲憊當中,聖女團的解散沒有人去管,當信仰者們遭受屠戮,瑞卡麗娜女王沒有站出來拯救他們也一樣令人驚異的失去了抱怨之聲。想到這裏,安妮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可是回頭想到自己在這裏所遭遇到的瘋狂的事情,又突然覺得自己的結論下得有點早,總有人在人們感到心力憔悴之時出來攪和。也唯有最原始的衝動才會致使他們還有餘力去爭奪權位,而不是像安妮雅一樣隻求安寧的生活。他們路過一片蔓草地,草如羊毛一樣胡亂捆紮在一起,每一步,都會有草葉脫落;每一步,細碎的聲音都會順著安妮雅的衣服向她的整個身體傳遞。“這似乎不是王宮的藏書室吧?”安妮雅提問。“是的。”將士爽快地答道,“他將自己關在一個偏僻的小屋裏麵,好像自打他進了這間屋子,就沒有再靠近過王宮的中央。”“我始終不太理解為什麼塞拉托會這樣做。”“這個還要您自己來弄清吧。”他站住腳,將視線投向安妮雅要找的地方,“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要是讓塞拉托大人知道我在這裏一定會不高興的。”安妮雅正想問原因,但這個家夥就像一隻老鼠一樣很快從牆體的轉角處失去了蹤影,離開時還帶著一種令人感覺不安的笑容。“也許這是今天的另一出詭計。”安妮雅自嘲道,可她又想象不到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壞事。她帶著試探,在門口輾轉了一會兒,心中始終忐忑不安。雖說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失去的東西,但剛剛遭遇到的那一切,她也不能完全說自己真的放下了,餘悸在心底沸騰,遇到這種事,女人想必都沒有男人那樣容易忘卻吧?隨著一聲執拗的聲音,門板被推開,安妮雅看到桌上斜臥著一個人。這個人一動不動,身上的清灰顏色與其它灰暗的顏色感覺不到任何區別。蠟燭在他的桌上燒進,竄流的蠟油在燈芯下形成了一灘。看到此情此景,安妮雅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謹慎滴看了看四周,仿佛理解了為什麼那個將士在離開之後帶著那種微笑。眼前這具屍體儼然就是答案。正當安妮雅為此事中夾藏的欺騙而氣惱時,一陣深沉的蠕動和喘息傳進了她的耳朵中,黑暗的小屋中出現一雙閃爍的小眼睛,“來人,添蠟——”“你可還認得我?”安妮雅說,她盡量湊近,可是不論是已經死掉的燈光還是從外麵照射進來的陽光都不足以照到她的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就是阿裏克斯曼國王的妻子——安妮雅王後。”塞拉托用粗糙的語句一字一頓地描述了自己的猜測。“您猜得不錯。”安妮雅從桌子旁摸索了一塊地方坐下,發現自己坐的並不是椅子,而是一堆搖搖欲墜的書。不僅如此,她的腳也無意間踩在了幾本書上麵。她再仔細去看黑暗中凸顯出來的輪廓,不難猜想到這裏到處都是散落的書籍。她第一想法並不是這個人有多好學,而是想到假如一點火焰落在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