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時光的祭司

寫作夢工場

作者:萬裏陽

伍爾芙說,生命的內核一片空蕩蕩,就像一間閣樓上的屋子。就這樣,就像是在混沌的時空裏看見孤獨靈魂的反射,空白而無力。曾經,有過對這個要求我匍匐稱臣的世界膽小地質問,然而,它始終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壓迫過來,不帶任何溫度地洗過單薄而苦澀的青春。誰都明白它的意義,然而,誰又都不曾明白過它的意義。

作者說,15歲那年綿柔的細膩心情在現實的逼迫中垂死掙紮,我在惶惶不可終日之中等待幸福的泅渡。

站在15歲的門檻——這樣一個人生的尷尬年紀,我卻早已拋棄了原不該拋棄的,這一切,本不該是我生命原有的姿態。

記憶裏的那片蒼茫與寂靜總是在呼呼作響。那年暑假,我一個人倔強地跋涉進入深山。看不清來路的溪流從腳邊攀援而去,山林中的鳥啾禽啁緊緊地纏在我的背後,自上而下的夕陽鏤空一切的雜質,鋪成一條碎金小道。走在這樣的路上,我放聲大哭,風灌進喉嚨,我如患失語症一般,胸腔裏的熱火與酸楚在沉悶燃燒。

作者說,像我們這樣的孩子擁有平凡的出生和注定平凡的死亡。但是一路上都有夢想、信念、抗爭、憂傷以及不停息的鼓點。曾經,總喜歡在晚自習的罅隙裏一手撐著不可探知的黑夜,在筆記本上落下一段段不成句、不成段的文字。用伍爾芙的話說,這是錯把傾訴當作創作的欲望。

我寫到這裏的時候,半斜的夕陽透過棉布質地的窗簾濾成令人微醺的橙色,燦若霓裳,不帶任何聲息地染上鼻尖染上發梢。屋外不時傳來頑童的嬉戲打鬧聲,對麵人家飄過來陣陣菜香。一切,在這裏靜止。我想起之前的一次逃離,駕著破舊的自行車帶著混沌而迷惘的心情去了我從不曾涉足的郊外,什麼也沒做,隻是看了一眼遠處的落日染紅大片大片的稻田,仿佛一場聲勢浩大的離別。

契訶夫說,如果已經活過來的那段人生隻是一個草稿,再謄寫一遍該有多好。伍爾芙說,我想我潦草的青春和也許同樣潦草的人生是優美的,沒有成為物欲獵取的尤物。其實,內心擁有大海的孩子必定會擁有大海的生活。

時光需要安葬,青春需要祭奠,即使已然逝去或即將逝去。要有最樸素的生活與最遙遠的夢想。

伍爾芙這樣告訴自己,我亦如此告訴自己和你們, 現在的亦或是將來的你們。

評點:王淦生

如今許多的暢銷書作家其作品之所以能夠暢銷,就在於他們擁有一批無怨無悔的擁躉,而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是正處於花樣年華的少年。這些作家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借助於他們的書、他們的故事、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言語捕獲了一顆顆年輕而易感的心。就像此文的作者,他就被《七堇年》徹徹底底地俘獲。《七堇年》的隻言片語,充分地調動起了他的生活體驗,勾起了他無限的想象和遐思——而這,恰恰是我們讀書過程中的一種再創作,是對原著的一種富有個性的解讀。應當說,這也是讀書的一種較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