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大的馬車駛離吳王府時,誰也沒有看到,場內的木春,是怎樣一副慘然模樣。
原本紅潤的麵頰,都有了皺紋,慘白無比,好似轉瞬蒼老了幾十歲,行將就木!
與他相同的是,吳明氣息微弱,近乎半隻腳踏進棺材,比木春好不到哪兒去。
“到了這個時候,世子就不必偽裝了吧?”
木春慘笑道。
“木公公見諒,做戲要做足,容小子怠慢了!”
吳明說話依舊有氣無力,可話中之意,不啻於默認了。
“好手段,想來世子有如今模樣,是出自李東湖之手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醫家天驕,竟然會做這等有違醫道,弄虛作假之事!”
木春的話中透著難言的恨意。
若非身為醫家天驕的李東湖出手,怎麼能瞞過他的眼睛,瞞過秘諜司那麼多人?
“木公公是輸不起嗎?”
吳明淡漠道。
“難道不是嗎?”
木春麵色漸漸陰冷起來。
若非吳福在側,真的有心將這個把他三番五次當猴耍的團團轉的小子,一掌拍成肉泥,才能消心頭之恨!
“東湖先生入府診病,那是有目共睹的,不過不是為我,而是為了胡來,想必他重傷的消息,木公公已經知道了!”
吳明道。
“哼,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他弄虛作假,有違醫德的事實!”
木春眼角一抽,冷冷道。
原本得到的情報確實如此,可當時結合吳明得到《奔雷手》秘籍的情報,秘諜司諸位司主複議之後得出的結論,正是吳明為掩人耳目,讓李東湖給自己看病!
“東湖先生醫德高尚,從頭至尾隻說了一句,木公公不會忘記吧?”
若非事關李東湖名聲,吳明都懶得解釋。
“你……”
木春閉目回想,臉色瞬間鐵青。
以他的記憶力絕不會忘記,李東湖隻說過‘燭照丹沒了,好自為之’!
燭照丹是何等珍貴的寶丹,他當然清楚,沒有第二顆實屬正常。
可在那樣的情況下,在他聽來,不啻於是說,沒有第二顆給吳明續命了!
不得不說,吳明之前裝病做出的種種布置,真的很容易讓人走入誤區,哪怕是木春這位先天強者!
察言觀色,吳明知道,木春沒有理由拿李東湖做文章了!
“好,就算這件事說的過去,可……可瓔珞公主是無辜的啊,你為什麼要把她牽扯進來?
你可知道,如今滿城風雨,三人成虎,若被妖蠻探知,真的索要長公主,你讓朝廷如何?”
木春目露痛苦之色,近乎咬牙切齒道。
“嗬,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吳明冷漠笑道。
“你你……”
木春指著吳明,你了半天,最後頹然落下。
在聖道之爭中,他吳明都不算什麼,更遑論趙纓絡了!
哪怕,此舉很可能將一個無辜女子,推進萬劫不複的火坑!
“木公公何必介懷?以一介公主,換取數十位兵家子弟回朝,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賺了!”
吳明也不怕火上澆油,冷酷無情道。
“瘋了瘋了!這是你能插手的事情嗎?莫要以為有那位護著你,就可高枕無憂,你要知道,你終究不是那位,敢對長公主伸手,就不怕……不怕……”
木春駭的口齒不清,驚怒交加道。
“嗬,原來金鱗把目標轉向瓔珞公主了啊!若真如此,她應該謝我成全才對!”
吳明目中懾人精芒一閃,意味深長道。
別人怕言及那些觸及聖道的存在,唯恐被感知到,可有龍衣蔽體,吳明還真不怎麼在乎。
最重要的是,蓮燈入體,在天門竅中坐鎮,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你怎麼敢?怎麼敢……”
木春老臉一僵,渾身都哆嗦起來。
“讓我算算啊,這筆買賣我賺了多少人情!陳家、齊家、薑家……嘿,要是他們的子弟回朝,這份人情,木公公你說該怎麼算?”
吳明毫無顧忌的道。
“你你……”
木春被震的徹底麻木,腦筋根本轉不過彎來。
打破頭也沒想到,吳明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而且是在這般不利局麵下!
如今的朝堂,雖然儒家、雜家當道,可兵家、法家也不是吃素的。
當年戰敗,為了息事寧人,兩家各族捏著鼻子認了儒家和雜家的構陷,不得不送上人質。
八年了,整整八年,當初的少年郎們,身死過半,多半都已經屍骨無存,付出的代價之大,難以想象!
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
難道說,趙宋皇室連一個公主都不舍得嗎?
可以想象,皇室一旦拒絕,會掀起何等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