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金頂帳篷內,無論人、蠻,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耶律崇光。
“四弟,父皇正在處理軍國大事,不得攪鬧!”
但見耶律璟下首右邊第一個位置上,一名雄壯如山,滿麵虯髯,環眼如龍,款額大耳,額角崢嶸的巨漢,嗡聲如雷道。
“老四還不坐下,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兒?無端讓外族使節看了笑話!”
在其下手處,與那巨漢有幾分相似,唯有頭發呈枯黃色的人蠻,冷硬道。
“父皇勿怪,大哥、二哥所言不錯,老四向來野慣了,不知輕重,這等大事,還需您來做主,”
左邊第一個位置,一名稍顯瘦削,目光隱現陰柔的人蠻,不動聲色道。
“三位殿下之言差矣,四殿下已然成年,向來聰慧,將來必是我蠻族棟梁,此事涉及外族使節,四殿下剛剛從中唐歸來,對於人族想必知曉甚多,不妨聽一聽!”
殿中一名長著馬臉,略顯蒼老的蠻族強者,不鹹不淡道。
“馬老哥說的有理!”
幾名草蠻強者紛紛附和,就連幾名血蠻竟然也暗暗點頭,隱有支持之意,讓三名皇子黑了臉。
“既然如此,皇兒且說說看!”
耶律璟淡淡道。
“父皇在上,孩兒有一愚見,其實酈璃公主之言並無過錯,吳使臣行為確實有藐視父皇的嫌疑,但若就此將其圈禁,世人如何看待父皇?”
耶律崇光肅然道。
“哼,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談闊論,沒想到是這般說法,我蠻族向來以強者為尊,何曾在乎過他人看法?更何況,這麼多年來,人族何曾停止過對我蠻族的汙蔑?”
二皇子冷聲道。
“二哥此言差矣!”
耶律璟斜睨了他一眼,正色道,“當年父皇感念人倫,放吳使臣歸鄉盡孝,如今重返故地,並無損傷我族之惡行,卻又遭圈禁,豈不是讓人以為父皇言而無信,朝令夕改?”
“四殿下此言有誤!”
高瑜突然跳了出來,拱手一禮道,“且不說事隔五年,並非什麼朝令夕改,而是此子毫無感恩之心,當年陛下仁慈寬厚,放其歸鄉盡孝,他再回貴國,卻不在第一時間前來謝恩,反到處遊山玩水,此舉與忘恩負義何異?”
“高大人所言不錯,在下也是如此認為,我儒家聖人雲,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陛下仁慈寬厚待人,反得到的卻是輕視、藐視、無視,若陛下不加以嚴懲,如何懾服天下?”
孫廉之附和道。
兩人一唱一和,引經據典的一番話,鞭辟入裏,竟是讓多數蠻族強者聽的有些飄飄然。
瞧瞧,這就是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更容易讓人信服。
就連耶律璟都不由撫須頷首,似乎頗為意動。
酈璃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明,唇角微翹,隱現一點瑩白尖尖,婀娜多姿的嬌軀下,似乎隱藏著一個頭頂雙角的小惡魔,正高舉刀叉,準備大快朵頤。
“好你個騷狐狸,等過了這一關,大爺非去一趟寒月湖不可!”
吳明麵上不動聲色,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盯著自己的腳尖,心中卻發起了狠,腦海中閃過無數斷門絕戶的毒計。
“父皇明鑒,兒臣很好奇,他們明明同為人族,為何一副非要置吳使臣為死地的意思?”
耶律崇光不急不緩道。
“四殿下誤會了,我等尊敬赤哈爾陛下,隻是看不慣有些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不知感恩的奸邪之輩而已!”
高、孫二人道。
“若是如此話,為何兩位連聖旨國書都不肯給吳使臣?據某所知,他既是正使,何以聖旨和國書在二位手中?”
耶律崇光問的二人啞口無言,因為這是在場所有人或蠻族,都刻意避開的話題。
“這……這……”
兩人呐呐無言,總不能說,聖旨本就是趁吳明不在京城下達,佯裝他沒有接到聖旨,不過是算計逼迫他在北金露麵?
兩人心中不無暗罵,為何一個人蠻皇子,會胳膊肘往外拐,幫他們的仇敵!
“哦,這倒是朕疏忽了,不過這是他國之事,皇兒就不必深究了!”
耶律璟眉頭微皺道。
“父皇教訓的是!”
耶律崇光躬身一禮,正色道,“無論事出何因,吳使臣目無君上,玩忽職守無疑,卻是必須要罰的,孩兒竊以為,不如就罰他於天闕塔中狩獵妖魔,為父皇取來我族遺失其中的那件寶物!”
“混賬!”
“豈有此理!”
“簡直是無理取鬧!”
幾乎在同時,三名嫡係皇子拍案而起,對耶律崇光怒目而視。
就連酈璃也不由皺了下眉頭。
“陛下萬萬不可,天闕塔開啟,乃是我族苟氓盛會,為祭祀先祖,而耗費各族底蘊力量,豈可容一外人入內?”
一頭宛若黃金鑄就的雄獅驀然起身,嗡聲如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