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牽引著手臂,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促使賈晴明揮出這充滿殺意的刀環,然而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刹那間天地變色,那赤紅色的血月被濃重的烏雲遮蔽,空中的飄雪在狂風之中搖晃,詭異的血色月光被銀白的電光撕碎,天地之間,仿佛一切都蕩滌了幹淨。
血腥之氣蕩然無存,妖刀之中那些喧囂的怨靈痛苦地嚎叫著,仿佛有大難臨頭,不嚴肅地說,這場景像極了《西遊記》裏孫猴子衝進地府,把群鬼攪合得鬼哭狼嚎。
但是天空之中的異象卻讓他完全無法吐槽下去了,雷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鋪滿天空,雷電在烏雲之中流動,仿佛形成了一片雷之海域,期間蓄積著極為恐怖的力量。
這場景令人覺得窒息,仿佛低低的黑雲之上,那至高的天宇之中,有手握權柄的天神坐在寶座之上。
而等待他的,是一場審判。
那是天劫。
無論東西方的神話裏,落雷都是天神的權能,是從天上刺入大地的審判巨劍。華夏的天雷劫,北歐神話托爾的雷神之錘,古希臘神王宙斯那由獨眼巨人打造的兵器“雷霆”……
當雷電引燃遠古時代茂密的原始森林,形成無邊的大火,古代先民們便會倒地拜服,因為那是從天上降下的業火,要淨滌這個充滿罪惡的世界。
因為那是天地間絕對的審判。
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全身,就像剛剛來到神庭縣的時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可怕的天劫。在這審判之下,他的身體變得酥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仿佛是待宰的羔羊,而高空之上,仿佛有什麼東西鎖定了他的所在。
他的頭頂,天雷在那裏不斷彙集,那股氣勢所顯示出的能量,足夠把他毀滅成百上千次,使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天雷於那一刹那落下,好像是一把金色的巨劍,從他的頭頂直直刺下。
他連移動身體都做不到,仿佛被奧丁的命運之槍鎖定,早已注定了接下來被毀滅的命運。妖刀向手掌傳遞來的感官,那刀中所禁錮的無數鬼靈已經停止了喧囂,真正的絕望是沒有聲音的。
這天劫降下的瞬間,他的世界萬籟無聲。
然而正在這時,一切突然凝固了。賈晴明仿佛聽見有莊嚴的古歌衝天而起,那聲音仿佛是華夏先民向天地祈求風調雨順時所唱誦的內容,伴隨著洪鍾大呂,跨越了千萬年的時光,悄然而至。
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夢境之中盡管能改變時間的速度,可是那種感覺是恍惚的,像是魔術師用超高的手速掏出某件東西,悄然做完了狸貓換太子的把戲。然而現在時間的停滯,是絕對的,是終止,是停頓。
仿佛萬物萬事都向一個絕對的存在俯首,哪怕是時間,哪怕是那從頭頂落下的天劫。
好像他被天雷鎖定之時的命定之感。
此時有一位女子從這靜止的世界裏緩緩走來,她蓮步輕移,每一步都仿佛在周圍停滯的世界裏濺開一片片漣漪。
她身披著豔麗的漢服,華美的織物上有一隻浴火的鳳凰,盡管隻是固化在衣料表麵上的圖案,可是那羽毛也仿佛隨時會燃燒起來一般,散發著灼熱的氣息與那萬鳥之王的氣勢,向他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