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仲馬和安子,和我差不多,手腳抖得不行。我想讓他們趕緊跑,保命要緊,仲馬忽然從我麵前越過,伸手將我和安子都推了出去,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安子退出去之後愣了一下,然後扭頭來看我,嚎道:“這家夥幹嘛?”
我推了推門,反鎖了。
屋裏傳來仲馬的咆哮聲,奴蟲嘶啞的尖叫,以及像是颶風掃過屋頂的雜亂破空聲。我和安子花了將近十分鍾才把門砸開,其間我聽到幾次仲馬的慘叫,以為他死定了。
我們衝進去的時候,他趴在地上,衣服破爛不堪,身上到處都是淤青和血跡,仿佛剛從地獄裏殺回來。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扯出一絲苦笑,然後一頭栽了下去。
然而除了他,沒有看到打鬥的痕跡,屋內的家具都完好無損,牆角的蠟燭還在燃燒,陰獸不見蹤影。直到揭下黑布,才看到原本潔白的牆壁上灑著大量汙漬,有的像仰天咆哮的陰獸,有的像正展翅欲飛的奴蟲,整個看起來就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壁畫。
安子狠狠道:“這小子夠爺們,佩服。”
我不敢想象在這十分鍾裏仲馬都經曆了什麼,但無論如何,他活了下來。
本來打算把仲馬送去醫院,但他不讓,說自己身邊帶有蟲藥。回到賓館後,我幫仲馬上藥,都是些很怪異的抓傷,觸目驚心。他先讓我從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鐵盒,邊緣有兩個小圓柱,我擰了一下,忽然流出一撮黑色的細沙,手感十分光滑。
我將細沙倒在仲馬身上,那些沙粒竟然動了起來,瞬間爬滿了全身,竟然是活的!我睜大眼睛,那根本不是沙粒,而是一隻隻小蟲,隻有針尖那麼大。
仲馬半眯著眼,雙眉皺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既痛苦又享受。
大約兩三分鍾後,他扣動了鐵盒上的一個小開關,隨著嗡嗡的金屬響,那些小蟲子紛紛爬回了鐵盒。他傷口處的雜質被清理得幹幹淨淨。我不禁對這些小東西有了幾分好奇。
上好藥之後,我看仲馬沒有大礙,就各自回床睡覺。累了一天,以為倒下去就會睡死,結果一晚上眼前都有各種畫麵閃來閃去,根本沒睡著。
第二天很早我就把安子叫了起來,讓他跟我去城裏轉轉。
安子一臉不樂意,邊走邊抱怨。我沒理他,一路沿街走去。行人很少,但我知道這隻是因為天色尚早,不代表荒涼。這附近一看就是繁華地帶,中央廣場,步行街,各種品牌店,小吃街,根本不像是活脈群的中心。
安子也看出來了,問我:“你不是說這裏的人會越活越沒勁嗎?”
我觀察了幾個路人,生脈或多或少都遭破壞過,如果持續發展下去,必定不會有好結果。此地確是活脈中心無疑,按照這樣的進程,不可能會越來越繁華,隻會慢慢被瘋狂的活脈吞噬。但事實卻恰恰相反,處在活脈群中的城區,竟然更加熱鬧,這他媽是什麼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