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二叔的不辭而別,讓我失去了生活重心,家裏也一下子變得十分冷清。
一連好幾天,除了吃飯就是出門看看家裏的幾畝地,生活閑適到幾乎無所事事。
回來時公司裏請的三天假早就過去了,這中間收到公司裏催著回去上班的電話,我心情煩躁之下,幹脆辭了職。反正一個月下來吃飯房租都顧不太上的工作,上跟不上實在也沒什麼差別。真不如聽我爸的,幹脆留在家,給村口小學做個代課老師。
一直到爺爺頭七這天,我去上了墳之後,父親和二叔那邊還沒有消息,我自己琢磨了一下,提了兩壺酒去了趟村長兩斤叔家,問起了村口小學的事。
沒想到兩斤叔一口答應了下來,還說什麼我不嫌棄條件差,顧念家鄉的香火情,誇的我一愣一愣的。
工作的事說好,接下來就是純粹的陪酒了,我本身酒量就不行,喝到下午,兩壺酒見了底,兩斤叔卻還沒盡興,我趕緊趁機告辭,暈著腦袋,踉踉蹌蹌的回了家,倒在床上就睡死了過去。
半夜被尿憋醒的時候,窗外還黑黢黢的一片,我腦袋還有些昏,忍著難受準備去上廁所,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身上一陣發冷,甚至還打了個哆嗦。
大夏天的,重慶的天活像個蒸籠,腦門兒上明明還掛著汗珠,身上咋會覺得冷呢?
我腦子裏昏昏沉沉的也想不明白,結果一轉頭,就看見身後的窗口外,一張臉貼在上麵,頓時嚇的我一個趔趄。
“誰!誰在那裏?”
我硬著頭皮一聲大喊,窗外那人聽到聲音,立馬轉身離開,消失不見。
老半天之後,我腿有些發軟,雙手扶著牆起身,慢慢靠近窗口往外看去,外麵早就沒了人影兒。
這時候我酒早醒了,剛才的尿意也被生生憋了回去,打開燈,回去躺在床上,想再眯一會兒,卻怎麼也睡不著,隻好拿出手機隨便翻著,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終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在兩斤叔的敲門聲中驚醒的,我看了看時間,離躺下睡著也才不過一個多小時,我強壓著起床氣,過去打開門,有氣無力的問道:“兩斤叔,這麼早,啥事兒啊?”
兩斤叔這時候一臉急切,連連拍著自己的大腿:“嗨呀,你爺爺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挖出來了!”
我一下子懵了。爺爺……爺爺不是沒了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兩斤叔又詳細跟我說了起來。說是村裏早起上學的小孩,路過村頭的時候,發現爺爺坐在村頭的龍頭石上,幾個小娃娃直接嚇的嚎啕大哭。
村裏人聽到哭聲過來查看,才發現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下我徹底聽明白了,渾身一個激靈,撒腿就往村頭跑去。
到地方的時候,四周已經圍了黑壓壓的一片人,他們見我過來,七嘴八舌的伸手亂指,我沒心思管這些,扒開人群,走了進去。
就像兩斤叔說的那樣,爺爺一身壽衣,麵朝村口的方向端坐在石頭上,盤著雙腿,老狗兔兒靜靜地趴在他腳邊。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老半天之後,才緩緩靠近爺爺,試探著出聲喊道:“爺爺?”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息。我大著膽子走到爺爺麵前,這才看清楚,他臉上的血肉發漲,皮膚也變得黑烏烏的,壓根不是我幻想中又活過來了的樣子。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裏大口大口喘著氣。
“初一,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兩斤叔湊了過來,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搖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我爸二叔都不在,我一個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你爺爺的料(家鄉土話,指棺材)裏頭是不是有啥值錢東西?”兩斤叔又壓低了聲音衝我問。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說爺爺的棺材裏麵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被人惦記上了,有盜墓賊來挖墳也能說得通。
但就我家這情況,把房子扒了恐怕也翻不出幾塊錢,爺爺入殮的時候,我也在旁邊親眼看著,除了屍身就隻有一遝黃紙在裏麵,哪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我對兩斤叔搖了搖頭,簡單說了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