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武器與人類未來(1 / 3)

核武器與人類未來

俄羅斯國家總統手中的核按鈕箱讓人既感到神秘,又感到恐懼,按下去的刹那問,所產生的後果也許遍及全人類。自本世紀中期發明原子彈以來,對於世界格局、戰爭性質、及人類心態,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人們對“末世”的感覺似乎變得更加真切、但人們對核武器,難道隻能心懷懼意,而無法加以合理的控製,使之成為有利於和平繁榮的工具?這篇文章也是美國80年代計劃的產物,是《核子武器與世界政治》一集中的,雖然成文於10多年前,但仍有不少啟發性。

30年來核子武器在技術成就和政治挑戰兩方麵都曾經代表最高的境界。假使對於核子武器的素質和數量的變化,以及對於提供控製的政治關係和製度中的變化不能作適當的管理,則可能會使人類突然遭受重大的懲罰,其程度可能遠超過任何其他方麵的失敗所帶來的後果,而且那種懲罰將會取消傳統的勝敗觀念。向80年代和以後的時代展望,我們可以期待核子武器的進一步技術發展將繼續吸引,姑不說是刺激,我們這個世界所能供給的最先進的科學才智,此種程序的細節固然緊要。但大致決定技術變化的方向和後果者又還是概括性政治智慧的有無。

所以對於核子武器控製的研究必須同時研究毀滅技術的細節和政治選擇的基本原則。本書,在一種寬廣的觀念範圍中,對於核子武器對國際和平和進步所構成的問題應如何應付的方式作精密的研究,並由此而對這兩個層麵都提供見識。有關核子武器方麵,主要的問題是如何避免突發的大戰。在今後10年內,也像今天一樣,因為大家都知道無限核子戰爭的毀滅程度實在是太大,甚至於與任何國際競爭所引起的最嚴重爭執也都不成比例,所以任何心智健全的領袖都決不會發動這樣的戰爭或用它來作為公開威脅。因此,這種最高的恐懼也就多少會獲得相當的減輕。但隻要此種巨大的毀滅力是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我們也就不能僅隻依賴一種合理計算和合理行為的假定。

所以,盡管預謀核子攻擊的危險固然已經很小,但如何使其更進一步縮小的問題還是值得研究。除此以外又還有對下述的情況應如何避免的問題;由於失算、驚慌、甚或過分謹慎之故,美俄雙方的領袖在一個危機的狂熱中,都可能會認為戰爭爆發的機會是夠高,而且先動手打擊的利益是夠明顯足以值得發動製先攻擊。當我們麵對著今後10年時,我們同時又必須研究在美俄核子平衡與核子蕃衍(proliferation)所構成的新危險焦點之間,什麼才是最合理想的關係;是否應使(能使)核子和平變為可分呢?此外,我們也必須繼續注意下述的重要而實際的問題:能否和如何依賴核子武器和對核子戰爭的恐懼以來幫助製止次核子(subnuc1ear)形式的國際衝突。核子武器的意義並非僅限於這些全球戰爭及全球和平的中心問題。核子浩劫的危險不管是如何渺茫,但核子兵力、政策、計劃、和理論仍可影響——普遍地,即令也是微妙地——國家之間的階級和相互作用,領袖之間對於限製和機會的認知,以及人民之間對於福利或恐懼的感覺。

例如:(一)對於那些假裝著有義務增強他國安全的國家,核子武器可以替它們爭取影響勢力。由於美國核子武器駐在歐洲和遠東,也就幫助使那些否則將是頗有疑問的防衛保證獲得證實,而這些保證又可以使那些國家在貿易,貨幣,聯合國投票等等問題上順從華盛頓的意願。(二)除了控製核子軍備競賽的努力中的成功或失敗所具有的軍事含意以外,此種努力的方向和步調又對那些從事競爭和談判的國家之間的基本政治關係產生重大影響。假使說美俄戰略軍備限製會談(StrategicArmsLimitationTalks簡稱SALT)不是和解(detente)的領先邊緣——大多人都會認為是如此——則它們至少也曾給與和解以實質,否則和解可能就僅是在高貴意圖中的一種瞬息即逝的經驗。反而言之,如果不能在此種會談中維持顯明可見的進步,則此種失敗即令不增強和解的病態,也至少足以作為它的象征。(三)由於相信核子武器是國家科學進步,工業發達的證明,所以核子軍備的持有——以及其在數量上和素質上的改進——足以在其他國家和社會的心目中放大其持有者的一般印象。(四)核子武器可以增加持有者的國家安全感和自信,所以對於其一般國際行為也能產生鼓舞作用。法國的核子兵力若與兩大巨強相比較,誠屬渺乎其小,但它在法國喪失其海外帝國之後,可以使法國人的自尊心獲得某種程度的恢複,並提供一種朝氣,以使戴高樂在60年代中,可以憑藉它來在華盛頓與莫斯科之間作有利的政治運用。(五)在未來也還是像在過去一樣,核子武器的發展和維持將會消費巨大的人力和財力資源。全世界上每年對核子武器的投資可能仍將繼續超過想在全球規模上消滅嚴重營養不良現象所需要的資源水平。試舉一個比較實際的例子:也許可以說,由於核子兵力的預算競爭,美國的傳統軍事力量將繼續受到影響。(六)“相互嚇阻”(Mutualdeterrence)——或比較更生動,稱之為“相互保證毀滅”(MutuaIAssuredDestruction簡稱MAD)——是已被公認為核子時代中的生存之鑰。但以此觀念為核心而形成的心理狀態,連同其對於“可信性”(crdibilit),“報複”(retaliation),“意誌”(will)等觀念的重視在內,可能影響那些負責保管巨型毀滅武器的國家領袖們的判斷,甚至於還會歪曲他們的政策。對於核子攻擊保持著可信的報複威脅(那是確實具有毀滅威力)是一種對人類文明的保存所作的負責貢獻;但為了貌似的可信而打擊較弱的和暫時的對手,那卻是對某種戰略觀念的病態誤用,那種觀念最多隻能算是一種例外而不是規律。(七)就長期而言,核子武器的存在可以根本改變政府與公民之間的關係。假使,經過相當長久時間之後,公民們對於一種真正核子威脅已經不再有所感覺,於是政府維持高價嚇阻兵力的需要也就不會受到欣賞,因為人民對於維持此種兵力的支持也就會趨於減弱——而政府也可能會感覺到他們自己將被迫不待受治者的同意而繼續提供嚇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