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鴻舉理直氣壯一副大道理在手的樣子,李靜宜真是有些想不明白這門親事當初到底是誰給秦茜娘訂下的,“噢,呂太太病了?那天我陪三舅母去探望表妹,並請了郭太醫為表妹診治,當時恰好呂老太太也說自己身體不適,郭太醫便一並為她看了,萬幸並沒有什麼大礙,當時令堂也在,郭太醫還誇令堂跟呂老太太精於調養身子比一般人家的主母都強健呢!”
青石那邊的士子們估計都支著耳朵聽秦王兩家的八卦呢,李靜宜是絕不會留口實與人的。
李靜宜對呂太太在秦茜娘走後便病了甚為遺憾,“聽親家公子一說,幸虧我們將表妹給接走了,不然的話,表妹身子重還病著,呂太太也病著,府上還不知道要怎麼亂呢,親家公子要床前盡孝,還要照顧表妹,豈不是分身乏術,我舅母將表妹接回去,也算是為親家公子分憂了。”
“這個,”王鴻舉嘖嘖嘴,“家母雖然病著,但還是日夜憂心秦氏的身子跟腹中的孩子,所以我想著早些將秦氏接回去,也能安家母的心。”
“唉,王公子真是想的太簡單了,雖然事母要孝,但夫妻之義,為父之慈,也都是要講的,呂太太有病在身,但身邊還有你跟親家二公子和二少奶奶,表妹身懷六甲,便是去了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若是再被過了病氣母子兩人有個什麼閃失,隻怕呂太太更心疼,”
因著田超跟王鴻舉的關係,青石之後參加文會的士子們都已經悄悄的轉了過來往這邊探看,李靜宜衝著向她們這邊看過來的目光點點頭,“親家公子既然有閑情逸誌會文,想來呂太太的病也沒有那麼的嚴重,若是親家公子還是不放心,等我回府了,請郭太醫再往貴府一趟,給親家太太診一診脈息。”
王鴻舉有些無奈的看著李靜宜,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白了,希望秦茜娘回家,而且連梯子也遞好了,婆母病了,兒媳要回府侍疾,怎麼就有秦家跟李靜宜這樣不通情達理的人呢?“郡主難道不認為長輩病了,做為晚輩要在床前盡孝麼?”
“親家公子的話我當然讚同,但是要一個身懷六甲的身體虛弱的孕婦去床前盡孝,也不是什麼仁善慈愛之舉吧?何況王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不說丫鬟仆婦,呂太太也不是隻有表妹一個晚輩,硬要叫有身孕的兒媳過去侍疾,傳出去隻怕大家還當呂太太不仁呢!”李靜宜眉頭微皺,這個王鴻舉,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自己議論家事,也是個沒頭腦的。
王鴻舉算是知道了自己妻子為什麼那麼不可理喻了,“郡主此言差矣,不論王家有多少人,為婆母待疾都是作為兒媳該盡的義務,古人還有割股為藥呢,難不成因為秦氏懷著身孕,就可以不孝敬婆母了?”
李靜宜都要仰天大笑了,“親公子這話說的,親家太太尚在病中,王公子都出現在這四明山上,想來也是知道這盡孝不在一時,為什麼偏要強求懷著自己子嗣的妻子呢?依我看,隻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康,以後才能更好的照顧服侍長輩,不然不但有沽名釣譽之嫌,還會陷長輩於不慈之中!”
田超之前也就是給錦陽長公主和李靜宜見禮時匆匆見過她一次,這回他才算是見到了李靜宜的真顏色,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斯文安靜,想想也是,能將東府跟自己姑母打壓成那般境地,李靜宜又怎麼會是個軟弱的?
王鴻舉被李靜宜犀利的言辭逼的麵紅耳赤,偏又一時尋不出更好的對答,“你這是強詞奪理,反正我們王家沒有這種不孝的媳婦,秦氏若是還想做王家媳,就得回家服侍我母親!古有王祥臥冰求鯉,難道先賢為母盡孝時想過自己的生命安危?”
“親家公子休要拿古人做比,為母臥冰的也是王祥,而非王祥之妻,親家公子在四明山上吟風弄文之時,卻逼迫有孕在身的妻子舍妻孝母,真真是枉為人子人妻!”
李靜宜上前一步,直視著目光閃爍的王鴻舉,“還有,若是王家上下都是親家公子這般想法的話,那王公子隻管跟王通政帶著和離書去秦家,不過麼,表妹腹中的孩子是一定要生下來的!”
李靜宜忽然提到秦茜娘腹中的孩子,王鴻舉臉一紅,他已經從父親王文卿那裏聽說了王家的事,他是讀聖賢書長大的,這等匪夷所思的事也是一時難以接受,可是王家幾代的發跡史做為長子嫡孫誰也沒有他清楚,王鴻舉也不敢拍著胸脯說王家各代先輩的成功裏沒有“洗女”的功勞,左思右想之下,最終也是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何況便是他不信,父母的意思也是不能違逆的,而且不過是個女兒,跟王家的未來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