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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深圳一周，侃主任又給我打電話了。他說，李副總快不行了，一年前還好端端的一個男人，現在快走了。
他一走，線索就斷了，而且走得不明不白。我安頓好翁紅，又上北京了。
我獨自去醫院看望李副總。我知道李副總的病其實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而是心病。心病最好的藥就是心理治療。
我握著李副總的手說，我知道你心理有難以說出的病，這種病壓在心裏，會使病情加重，不如說出來，達到釋放抑鬱的效果，即使以後有什麼情況，也要先保住健康再說，毛主席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李副總還是沒有說出秘密。他被警方調查得心驚膽顫。我安慰他說，其實，梅總監死前收到郵件的事，我都清楚，也知道是誰給他發信的。他馬上臉色煞白。但他還是不肯說真情。
以後，我又跑了幾次醫院。最後，我對他說，即使有事，公司會好好照顧他的家屬，這是人之常情。
李副總終於開了口。在他的同意下，我做了錄音。
原來，尚總一直把李副總當成接班人來培養，如同當年毛澤東對待林彪。
有一次，公司在北京有一個住宅項目，尚總全權交給李副總負責。那時，我還沒到北京任職。
李副總是元老級人物，在公司工作已八年有餘，感覺自己有功勞卻沒有什麼經濟收獲，白忙碌了十分之一的生命，便決定在工程款上動腦筋。
李副總與建築商開了老鼠會，分五次收到了建築承包商的回扣，共500多萬元。建築商當然也就偷工減料。
後來，公司審計員發現這一問題，向尚總彙報。尚總查實後，氣得心髒差點沒抽筋。
尚總本想向總部反映李副總的情況，但李副總知道後，向尚總求情，最後還一把鼻涕一把淚，求尚總放過他一馬，下輩子當做驢做駱駝報答尚總一輩子。
尚總也左右為難。下屬出了事，自己自然無法推脫責任。這種事非同小可，不僅是錢的問題。這麼大的住宅區，質量問題關係生命安全，弄不好會引起整個住宅區的騷亂，甚至引起社會的恐慌。
尚總就這樣，心髒病從那時起，就像老風濕病，一碰到陰雨天就發作。
隱痛了一段時間，尚總隻好在李副總的勸說下，打算過幾年，先後辭職，然後都到國外定居，並打算以後隱姓埋名，忘記北京的一切。所以，上次那個經理持股的點子，就是他們策劃出台的。
李副總劃了300萬元給尚總。尚總騎虎難下，收和不收都一樣痛苦。已經到如此地步，同一條船的人，尚總知道不接受也會翻船。
然而，李副總又有些不放心尚總。他擔心尚總哪一天改變主意，把他的事抖出去，自己可是要進監獄，說不定還要負刑事責任。
於是，有一天，趁尚總出門辦事，李副總便溜進尚總的辦公室，偷偷在他的座椅下安放了竊聽器。
這竊聽器果然給李副總帶來了好消息。
尚總想，既然要移民國外，沒有一大筆錢是不行的，300萬隻夠鋪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鋌而走險，便在那次跟地通地產公司轉買地皮的時候，尚總做了手腳，自己貪了近800萬元。
這是李副總在竊聽器上獲得的消息。當然，話不是這麼直接，是從別的話裏推理出來的。現在的人，說話都像寫詩，要剝離幾層，才能還原出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