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張大民的愛情生活(2)(2 / 3)

周寡婦讓他進屋去,有話要說。他隻得遲遲疑疑跟在人家身後,進了屋,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周寡婦就開門見山問他:大民,你說說到底咋想的?

張大民說:我想把簷溝修好就回去;還有啥事讓幹,我現在就幹。

周寡婦忍住笑,說:我問你爹說的事,你有啥想法?

張大民聽懂了什麼意思,幹幹脆脆地說了一句:你****就幹,隻要你不嫌我,啥活我就給你幹,以後讓幹啥,帶個信我就來。重活你幹不了,都留著讓我幹。

周寡婦有些感動,癡癡地看著他,不知說啥好,她多麼希望張大民將她看著,或者撲上來,使勁地抱住她,提出狂野的要求,做點狂野的事,讓她重新獲得已逝的激情和暖意。然而,這個憨笨的人,很安靜地垂著頭,用左手扣右手的指甲,似乎沒有一點反應。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人大叫,說前麵翻了一輛汽車,還摔死了人。張大民一聽,死人可不是一個小事,便不再久坐,急切地跑到現場一看,發現一輛農用車,翻到山下去了,四輪朝天,車子旁邊的草叢裏,還躺著兩個血淋淋的人,既不動彈,也不呻吟,顯然已經死了。周寡婦也趕來看熱鬧,見死者中有個女人躺在地上,手裏還抱著一個包子,周寡婦見財起意,拿起包子便跑。

張大民說:這是人家的東西,不能拿走。

周寡婦說:人就死了,還要包幹啥?然後還是拿著包跑了。

這時,張大民將一個血淋淋的男人背上公路,隨後又去背那女人,當他用手一端,發現女人還活著,一雙手動了一下,接著便微弱地說了一句話:我的包……我兒子的通知書……我的錢……話沒說完,又昏過去了。

張大民一摸女人鼻子,還有呼吸,就生出救她的念頭,當他正要將女人抱起來,突然感到手被什麼刺了一下,一看,地上盤著一條蛇,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張大民痛得難受,使勁捏著傷口,往出擠血,想把毒排出來。他忍著疼,把女人背上公路,再看手,已腫脹起來,好像有股火在胳膊上燃燒。他急忙在岩石邊找了一根葛藤,死死地纏著胳膊,不讓腫脹往上竄。然後,咬著牙關,在周圍看了看,沒有人來,就將女人背起來,一步一步往鄉診所走。蛇毒在他身上流動,劇烈的疼痛在撕咬著他,使他眼冒金花,頭部眩暈,雙腿無力。然而,背上的女人,這是一條活著的生命,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隻得堅持往前走。他記得那次背村長老婆,幾裏山路,好像沒用一會功夫就到了,而現在呢,背上似乎壓著千斤重物,怎麼也挪不動步子。每走一段路,女人就有一次蘇醒,用微弱的聲音說一句:完了,我的包,我的錢,我兒子的通知書……張大民沒有答腔,默默背著她走。他隱隱感到,被蛇咬的那隻胳膊,腫得像大錘,捆在胳膊上的葛藤,勒進肉了。他身上開始乏力,想跑,跑不動,一雙腿不聽指揮,像灌了鉛,每前進一步,都要費出很大力氣。這時候,他隻有一個願望,盼到能看見一個人,把這女人背到診所,抑或捎個信,讓爹來一下,兩人一同救這女人。可是,一個人影都不見,隻有蒼山和樹木,隻有鳥叫,隻有日頭,隻有天上的白雲。他記得那次背村長老婆,上山越窪,好像飄著在走,一座山,兩道窪,眨眼就甩到身後了,現在腳下的路,好像十萬八千裏。也許那次小翠跟在身後,他骨子裏的勁拿出來了?也許那次沒被蛇咬,本身有勁?也許那次想討小翠,什麼代價都願付出?這些力量的煥發,都是討老婆的原因,現在就是小翠跟著,或者周寡婦跟著,想必也無濟於事,蛇傷在要他的命。

張大民口渴得不行,渾身似乎有火在燒,喉管裏邊,也像竄出火在燎烤,這種熬煎他實在忍受不了,真想周身被涼水泡著,把全身的火滅一滅。

就這樣被折磨著走了很久,終於,來到山下,見到了小河裏的水。頓時,他好像得救了,慢慢蹲下身子,想把女人放到地上,自己到河裏狠狠喝上一肚子水,澆滅體內燃燒的火焰。然而,他雙膝一彎,還沒蹲下,兩人就癱在地上了,女人身上可能有疼痛,咧了一下嘴,微微地動了動,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他自己呢,心裏跳得厲害,周身都不聽使喚了,看著流淌的河水,卻喝不到嘴。

這時,女人醒過來了,也許聽到了水聲,嘴唇動了動,在喉管內輕輕說了一句:我想喝水。我的包……我的錢……我兒子的通知書……張大民用了很大力氣,可是,還沒站直身子就倒了。為了喝到水,他隻有一寸一寸往水邊移,移了很久,終於接近水了,便將頭紮下去,一口氣喝了很多水。遂將胳膊伸到水裏,泡了泡,感覺得有了精神。於是,便堅持著站了起來,踉踉蹌蹌走到一棵樹下,摘得一片葉子,疊成一個小碗,舀了水讓女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