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張大民的愛情生活(2)(1 / 3)

張大民想了想,就按爹教的意思,扛著鋤頭來到周寡婦家。周寡婦住在村長劉麻子家不遠,張大民一會兒就去了,想進屋,似乎不好意思,正巧看到小翠路過,便問,周寡婦菜園在哪裏,小翠就指了。他來到菜園,見地很板實,像荒地一般,遂開始掄鋤挖起來,且有點學大寨的樣子,揮汗如雨,掘地三尺,把深處的石頭都刨出來了,用俗話比如,就是砍了樹,還要挖疙瘩;再說遠點,像抓階級鬥爭年月那樣,批鬥今人不算,還得刨祖宗八代的根。張大民挖地,完全用了這種勁頭,身上汗得水潑一般,出氣也如牛,顯示出一個好勞力的本色。周寡婦開始不知道,後來聽鄰居講了,說有人幫她挖地,她就很感動,立即送毛巾去,他用袖子擦汗,沒接毛巾,仍呼哧呼哧挖地;待地挖完,留他吃飯,他憨憨地笑笑,說不吃;讓他進家去喝水,他擺擺頭說不渴;讓他在家裏玩會兒,說說話,他仰頭看看天,說日頭已快落山了,要早點回去。寡婦始終是婦道人家,還要著麵子,又不可能像暗道的妓那樣,強蠻地留著男人歇宿,抑或說更露骨的話,見他執意要回家,隻得眼睜睜看著他走,還是禮節地說了三個字:受累了。

當然,周寡婦到底怎樣一個心意,張大民不清楚,他這人不會揣摸女人,什麼時候都單純,性情很少泛濫,那張嘴好像隻是吃飯,沒有別的功能;那雙眼睛,好像隻會看路,沒有別的用途;還有那雙耳朵,從不分辨來自他人的話意。周寡婦那話,那眼神,那舉動,足以讓一個憨人領會到其中的意思,然而,張大民似乎一點都沒反應,切切實實又不是大智若愚,是真笨,是名笨。

他從周寡婦那兒回到家,爹一怔,看看天色漸晚,就有些奇怪,問他,為什麼不在那裏吃飯,為什麼不在那裏歇宿。他就倔倔地回答了爹的問話:我一個大男人,好意思在一個寡婦家吃飯歇宿嗎?挖點菜園,又不是好大的功勞,還麻煩人家幹啥?

爹搗著指頭說:狗東西真蠢,她同意嫁你,就是你的人了,你咋還這樣笨呢?人家劉麻子都五十多歲了,還想盡辦法纏她,你這是名正言順要討她做老婆,有啥事不能幹的?

張大民說:爹,劉麻子耍流氓,你咋能讓我學他?我和周寡婦又沒敲鑼打鼓結婚,也沒辦酒席接客,能在人家屋裏幹壞事麼?

爹有些生氣了,說子不教,父之過,有些做法應該打開窗戶說亮話,然後指點他說:討一個寡婦人家,又不是討小翠那樣的黃花閨女,悄悄到一塊去就行了,還用得著熱鬧嗎?

張大民不能接受,他沒聽爹的,覺得這樣太羞。

又過了三五天,爹又用了心思,催他再去周寡婦家幹活,他自然不理會爹的邪意,搖了搖頭,說那片菜地上次就挖完了,還讓去幹啥?

這樣缺乏生機活力的男人,別說死水難以攪成活水,竟連活水也很快變成死水了,男女情意需要速度,在於一方大膽點火,一方拚命加油,否則就燒不起來,也燒不旺。無火哪能生激情,沒有激情談何愛情,沒有愛情哪有火焰,沒有火焰哪有人煙。張大民和周寡婦的事,就這樣有始無終,停留在那裏不進不退。

有一天,小翠見到張大民,開玩笑說:你這樣的人討老婆,要女方纏你才能成。

張大民沒有理解小翠話意,當她說周寡婦的事,便回答說:她沒纏我,你可不能說周寡婦這種話,她是好人。

小翠紅著臉笑,說:大民哥,你確實是個老實的好人,天下都少。

張大民說:我知道自己沒出息,那次給你爸祝壽,說了幾句不好的話,我不是有意的。

小翠說:還說這些幹啥,祝你和周寡婦早成。

當然,事情成不成,取決於周寡婦。沒隔幾天,周寡婦有些性急,托人給張大民的爹捎信,想讓張大民過去一下,說簷溝堵塞了,幫著清一清。在爹看來,這是一次極好的機會,便教張大民說:人家讓你清理簷溝,你不要幹得太快,一天清不完就清兩天,兩天清不完就清三天,不要來去跑,就在那兒住嘛。

張大民還是老觀點:我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寡婦家住著好意思麼?

爹憤怒地罵他:你狗東西是豬,永遠不開竅,老子當年遇到你娘在門上討米,當天晚上就成親了;像你這樣,一輩子都會打光棍。

張大民沒有說話,就扛上自家鋤頭,到了周寡婦家,首先檢查房子四周,發現簷溝並沒堵塞,就問周寡婦,哪兒堵了?

周寡婦心裏笑,知道他是笨人,但這種憨愚,卻是一個女人非常喜歡的。

張大民望著她說:這簷溝沒堵,你咋說堵了呢?

周寡婦說:你先在家玩一會兒吧,肯定有事讓你做。

張大民說:你讓修簷溝,簷溝沒堵,還讓做啥事,你說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