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呆看看天幕那一片血色消逝,麗水三川被破解了!忽然全都變得激動起來:“快回去啊,救柔斯閣下!”
條條溪流全都調轉了方向,向著來路心急火燎趕了回去,生怕柔斯被對方擒住,亦或是她自己因觸動了禁忌而一心求死,決不能放著她不管不顧,要快,要快啊!
柔斯看著已經灰暗了的天際,心裏的不安化為了無盡的悲涼,沒有在戰場上光榮的死去是自己的錯,她輕輕抬起了手。
就在這時一片不絕的呼喊傳來,聲音急切又驚慌:“閣下!柔斯閣下——!”
她回頭看去,大片水兵已經來到了麵前,他們眼裏卻不是她以為的憤怒與責備,而是擔心,發自了內心的恐懼,就在看到他們眼神的那一瞬,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自己隻是一個女人,害怕被拋棄的那種恐懼從沒有失去,所以願意不惜一切保護他們,其實隻是因為自己害怕而已啊……
水兵紛紛輕聲道:“該回去了,柔斯閣下!”
柔斯閉上眼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時回報了一個淺淺的笑:“嗯!走!”說完一躍進了水裏,還是那樣衝在最前,快速離開這座城池。
後麵一眾水兵緊緊跟著,對柔斯信任和崇敬的心情還如往昔一樣,沒有任何更改!
聖蘭森暴跳如雷,對著外麵大吼:“還有沒有活著的?!給我滾進來幾個!”
士兵一個個滿身是血,扶著牆壁才到了寢宮門口。
聖蘭森咬牙切齒,眼裏都噴出了火,咆哮著:“給我去查,馬上出城去查,究竟是哪裏不知死活的東西前來鬧事,快給我去!”
士兵隻好應了一聲,往一邊走去了。
聖蘭森還是覺得沒吼夠,真是欺人太甚了,居然敢直搗黃龍,這人在自己麵前本事倒是不大,膽子實在不小!絕對要抓到拿來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他握著那兩顆牙齒,一副麵孔極度的猙獰,眼裏都能炸出血來。
可是,沒過多久那群士兵又匆匆趕了回來稟告:“陛下,外麵積水都過胸口了,一時半會走不了多遠。”
聖蘭森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牙齒吼道:“遊都給我遊過去!”
士兵不得已應了一聲,忍著心裏的不悅正要離去。
聖蘭森又想起了另外的事,怒道:“給我回來!先去看看北部深澗那邊有沒有積水流進去。”
士兵壓著心裏的不爽道:“陛下,那邊地勢雖然墊高了一些,但是這場大水影響了全城的範圍,我想那裏隻怕已經積了水了。”
聖蘭森沒好氣的吼道:“我說讓你們去看!”
士兵暗地裏咬著牙,一行人匆匆走了。
誇特看著已經幾乎逼到腳麵的積水,樓下已經一片水海,側頭看著窗外,斷屍在水麵浮動,厚厚的木板隨波逐流,自己這棟木宅子能存在下來真是一個奇跡,血水拍打著屋子,混著屍身,仿佛有一種鬼打門之感。
大水進深溝渠極度緩慢的向外泄,軍營都已一片狼藉,眾多士兵遊著水撈著屍身和木料,就那麼撈著撈著,竟有人無聲的哭了起來。一個男兒,落淚是很丟人的事,然而心底裏生出的悲涼無法阻擋,一瞬間似乎同樣窺見了自己的命運,本來是從來不想未來的一群人,此刻卻真的畏懼了,也許在多日之後,也許就在一眨眼之後,眼前這一片碎屍之中也會有他們自己?越是害怕想象的就越是會被想起,猶如紮進腦中作祟的鬼魅,揮之不去的悲苦。
曾幾何時,活在這座城池裏也是安全的事,王雖暴怒,但是有澤斯在,總會製止一些暴力的行為,他卻走了,不顧一切的走了,他是謀臣,是聰明人,想必是預料到了這座城池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所以識時務的轉到了敵對的陣線。從來都隻有大俊傑才能活在萬人之上,暴君並不算俊傑,他們不配啊,是在暴君身邊慘死,還是在俊傑身邊戰死,哪一個光榮?!
“我受不了了,為什麼?我入軍營以來還沒打過戰呢,這就要命斷在此了嗎?”一名士兵撈著一個慘白的人頭,看著那雙死白空洞的眼睛,身體忽然一個戰栗,心裏的恐懼與不甘開始交織糾結。
其餘人都停止了打撈,無聲沉默著,這冰冷的水能讓人心的悲涼無限的擴大、擴大,吞噬了整個身體與靈魂。
猶如靜水之下有強勁的暗流一般,在這沉默之下,思緒如波濤湧動。
誇特手指輕敲著窗欞,外麵的世界一片沉寂,很多時候安靜並不是好事,在打破這份沉寂的那一時刻,會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看著一條不歸的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