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人愛洗澡,不管身處何方,不管天寒地凍,有條件要洗澡,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洗。仿佛一天不洗,渾身就不自在,全身不但癢,而且會有一股臭味一般。黃源他們一腳踏進門,佳佳就嚷著要洗澡。好在嶽靈珊早做好了準備,出門前把熱水器打開了。此時溫度恰好合適。嶽靈珊心細如發,從接到黃源他們開始,她就暗自打好了算盤。雖然打開熱水器電表跑得比馬兒快,每轉一圈,她的心要痛一下,但能遇到像佳佳他們這樣的小夫妻,心痛歸心痛,讓他們滿意才是最好的選擇。黃源倒不著急,慢條斯理叫孔另坐下來喝茶。說吃完飯,散了步,再泡一泡熱茶下肚,是神仙也羨慕的生活。孔另忙著去燒水,嶽靈珊家裏有一個飲水機,機子上架著半桶的礦泉水。孔另摁下開關,看著水叮叮咚咚的落進燒水壺裏,心裏念叨著,這半桶水,夠不夠黃源他喝?嶽靈珊眉頭皺了幾下,悄然過來說:“泡茶是開水,自來水燒開了也一樣的。”孔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嶽老板,這點水,你也心痛?”盡管兩個人的聲音很小聲,黃源還是聽到了他們說話。他打著哈哈說:“嶽老板的話沒錯,不過這泡茶,水還是有講究的。什麼樣的水,泡什麼樣的茶。倘若水質不好,泡出來的茶就會將茶的精髓耗光。”黃源的話讓嶽靈珊難堪了,她狠狠地瞪了孔另一樣,轉身走開。佳佳抱著浴巾浴帽和衣服從屋裏出來,她已經脫掉了穿著的外衣,僅裹著薄如蟬翼的內衣褲,嬌俏的身材一覽無遺。孔另不敢多看,將眼轉到一邊,默默地清理著茶幾上的東西。黃源頭也沒抬,指著洗手間說:“速度要快,這熱水器小,別等下沒熱水了,我可沒辦法。”佳佳笑道:“沒熱水我就洗冷水,我把自己凍病。”黃源無可奈何地歎口氣說:“老婆,這是在外麵,不是在家裏。”“知道了。”佳佳不高興地嘟起小嘴,一個人走到洗手間門口,站住腳回過頭喊:“源源,你過來。”黃源極不情願地過去,佳佳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黃源的臉就尷尬起來,看著低著頭的孔另和一邊的嶽靈珊,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好不好嘛?”佳佳撒著嬌叫。“我都說了,這是在外麵,不是在家。”黃源甩開佳佳的手,顧自走到茶幾邊坐下,認認真真的等水開泡茶。佳佳似乎很生氣了,站在門邊不肯進去。嶽靈珊問:“佳佳說了什麼?還缺什麼嗎?”黃源欲言又止,想了想說:“我把她慣壞了,洗個澡老讓我給她擦背。”嶽靈珊撲哧一笑道:“這是多麼小的一件事啊。要是佳佳不嫌棄,我來幫她好不好?”黃源還沒表態,佳佳首先表示了讚同。她蹦跳著過來,拖著嶽靈珊就一起進了浴室。客廳裏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各自微微一笑。茶泡好了,兩個人一人一杯,也不說話,安靜地品著茶。良久,黃源開口打破沉默說:“孔哥,你在部隊一定有很多戰友吧?”孔另點點頭說:“不少。”“老鄉多不多?”“差不多一個車廂,百吧人還是有的。”“都在一個部隊?”“我們都是武警,當然是一個部隊。隻是新兵連結束後,大家都分開了。我所在的連隊裏,就一個老鄉。”孔另說到這裏,心裏想起方路來,猛地一動,既然轉業退伍了,何不去找找這小子?這個念頭一冒上來,馬上又被他硬生生的壓下去。過去他在方路的眼裏,是英雄,是大哥,是他的偶像。現在自己灰頭土臉回來,怎麼好意思去找他?想到方路,他不能不想起方琴。一想到方琴,他的耳邊就會響起她溫溫柔柔的聲音。一聽到這個聲音,他渾身就會四肢無力,癱軟下去。“你的條件真的很適合做錢生意。”黃源不失時機地又提起吃夜宵時說的話。孔另沒明白他的意思,瞪著眼說:“你怕是看錯了人吧?”黃源搖搖頭說:“我的眼光很毒的,從來沒看錯一個人。兄弟,雖然外麵年紀都差不多大,但兄弟我可是在外麵的世界闖蕩了很多年了。我對自己的眼光是很自信的,錯不了。”“哪你說說,我究竟怎麼就適合做你的錢生意?”孔另不慌不忙地說,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黃源正要開口,浴室的門哐啷一聲打開了,首先出來的是嶽靈珊,一身幾乎濕透了,頭發上也沾滿了水珠,紅著臉看他們一眼,急匆匆進了她媽的臥室。不一會,佳佳出來了,容光煥發,神采光鮮。一件落地睡裙,將全身襯托得嬌嬈無比。她大喇喇地過來,在黃源的身邊坐了,伸手端起他麵前的茶杯,一仰脖子倒進喉嚨,誇張地喊:“舒服,真舒服。”她麵對著孔另坐,一雙小腿光溜溜的晃蕩著他的眼睛。實話說,佳佳不但身材好,皮膚也好得出奇。用吹彈得破形容,一點也不誇張。孔另不好意思去看她,眼睛遊移不定,心裏卻怦然心動。孔另二十多歲的人生,還從來沒與女孩子親近過。即便是說話這麼簡單的事,在他也是稀少得如同沙漠裏的胡楊。過去在老家跟著爹打鐵,一身腱子肉確實讓很多姑娘小媳婦掛念。她們總會找著各樣的理由來他爹的鐵匠鋪,故意指使他拿這樣那樣的東西,故意裝作無意去蹭他的身體。孔另又焉能不明白?一個男人,長到十八歲還不明白男女之間的事,基本可以確定是廢物了。但孔另從來沒動過心,不是姑娘小媳婦不好看,在他孔另看來,這些閑花野草,根本不是他孔另的愛。直到去了部隊當兵,他孔另還是一個童子。部隊就是苦行僧的生活,對於女人,別說去做什麼事,就是想也不許想的。三年時間裏,他在看到了方琴的照片後,才突然的怦然心動,從此在他腦海裏,無時無刻不浮現她的影子。後來他給方路打電話,恰巧被方琴接到了,幾句溫溫柔柔的話,讓孔另再也無法走出她的溫柔鄉了。而眼前的佳佳,一笑一顰,莫不讓孔另心煩意亂,他甚至將她與方琴做了一番比較,發現方琴隻是活在他的意識裏,而佳佳,卻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不要臉!”他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去睡吧。這一路你還不辛苦?”黃源催著佳佳。“我不睡。”佳佳固執地笑,將手搭在黃源的肩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孔另說:“我還有話要給孔大哥說。”孔另忙陪著笑臉說:“佳佳小姐,你有什麼話就說。我這個人,爽快。”佳佳微笑不語了,盯著孔另看了半響才開口道:“孔大哥,你有女朋友沒?”孔另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這樣的人,誰看得起啊。”佳佳笑得更歡樂,指著孔另說:“都說愛情是可遇不可求,一見鍾情的事,我今天算是見識了。”她收住了笑,落寞地說:“可惜我這輩子就沒有這麼浪漫了。小時候就看中了他,這一輩子,就跟著他在走,沒意思透了。”黃源笑道:“老婆,你後悔了?”佳佳故意板著臉,嚴肅地說:“我能後悔嗎?我會後悔嗎?”她幸福的將頭靠在老公的肩上,一臉甜蜜的樣子。這對小夫妻,每時每刻都不忘打情罵俏,幸福與甜蜜,圍繞著他們,讓周圍的空氣,都顯得甜膩了許多。“孔大哥,你覺得靈珊姐姐怎麼樣啊?”佳佳單刀直入,毫無顧忌地問。孔另楞了一下說:“很好。”“她也沒男朋友。”佳佳試探著說:“我看你們啊,簡直就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的人啊。”孔另無言以對,隻能陪著苦笑。正在這時,嶽靈珊換好了衣服從屋裏出來,聽到佳佳說的話,嬌羞騰地漫上臉頰,如三月桃花一般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