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一出現,黃源想說的話再也找不到機會了。佳佳提議鬥地主,嶽靈珊不會,隻好讓孔另來。孔另在部隊玩過,知道鬥地主的規矩。可是嶽靈珊家裏沒撲克,又是佳佳,蹦蹦跳跳從她房裏找出一副新撲克來。黃源心不在焉,邊出著牌邊漫不經心地問:“孔哥,我有個想法,你看行不行?”孔另問:“什麼想法呢?”黃源扔了手裏的牌,說:“嶽老板這店確實是小了點,要是擴大經營,辦個執照,正正當當經營,也算得是番事業啊。”孔另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佳佳卻不耐煩地催著他喊:“你丟牌幹嘛?拿起來呀。”原來她抓了一副好牌,又恰巧是叫了地主,想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炸彈打擊。黃源依舊漫不經心地說:“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們對麵在招租呢。”嶽靈珊吃了一驚,拍拍腦袋恍然大悟般地叫起來:“是呀,我都忘記了。對麵的陳叔一家人搬到開發區新房子去了。這套房可是空了快半年了。”黃源這麼漫不經心的提示,讓孔另的心裏跳了幾下。本來他打算回老家去看看,然後出來,隨便找個事做,並沒有打算要做生意。嶽靈珊冰雪聰明,疑惑地問:“黃先生的意思是我們把對麵的房子租下來,開旅館?”黃源微微笑道:“我覺得不錯。”佳佳還是一副小女孩子的神態,聽到老公黃源這麼一說,當即拍著手叫道:“太好了啊!這樣一來,孔大哥和靈珊姐姐就應該合在一起做事業。你們既是事業上的夥伴,又是生活上的愛人,多好啊。”嶽靈珊羞得滿臉通紅,眼光偷偷瞧了一下孔另,舉手作勢要去打佳佳。佳佳撲倒在老公的懷裏,摟著黃源的脖子叫:“老公,救命啊!”這麼一番打鬧,讓空氣輕鬆了許多。孔另正色道:“主意三個好主意,嶽老板的店也確實需要擴大。”嶽靈珊幽怨地說:“我一個小女子,能做多大啊。就目前這點小事,已經讓我手足無措了。”佳佳笑道:“不是還有孔大哥麼?”嶽靈珊嘴一撇說到:“人家根本看不上這點小生意呢。”孔另忙辯解道:“嶽老板你誤會我了。我孔另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這麼會看不上這個生意?隻是我現在心有餘而不足啊。”嶽靈珊趕緊說道:“又不要你出錢。”孔另搖搖頭說:“如果我不出錢,算什麼?給嶽老板你打工?”嶽靈珊忙解釋說:“我可沒這個意思。不過,要是你能幫我,我可以先借給你錢,等賺到錢了,你再還我就好。”兩個人認真的討論起投資來,把黃源這對小夫妻扔在了一邊。佳佳覺得沒意思了,拉著黃源說:“老公,你也去衝涼吧,我想睡了。”黃源還沒把心裏的想法跟孔另說清楚,心有不甘地站起身,想著要是搞不定孔另,他就沒打算回廣東的想法,嘴角不由自主浮上一層笑容。孔另也不去管他們了,比較萍水相逢的人。不過,從認識到現在,他的感覺是黃源這人比較真誠,值得一交。黃源起身去衝涼洗澡,佳佳早已縮到小房間裏去了,客廳裏就隻剩下孔另和嶽靈珊兩人。孔另想了想說:“小嶽,你要是真想做大,我還是願意跟你合夥。我說的是合夥,你的意思呢?”嶽靈珊笑道:“隨你的便,你想怎麼樣都行。”孔另認真地說:“我從部隊回來,多少還有點小錢。這些都是我的津貼和獲獎的獎金,還有一點退伍費用,加起來付一年半載的租金應該夠了。我想啊,我去把對麵的房子租下來,全部改成客房,想想辦法裝修一下,應該還是可以的。”嶽靈珊心裏高興得要死。既然孔另答應留下來,至於是不是合夥關係,她根本就不在乎了。在她看來,隻要這個男人在自己身邊,她就感到有無限的勇氣,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用去想。生活啊,缺少了男人的陽剛,沒有勇氣。缺少了女人的陰柔,沒有激情。“如果我們辦起來了,我就專門負責去火車站拉客,你負責管賬和生活。”孔另這個時候開始憧憬著未來了。“隨你便。”嶽靈珊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神態,不過這個時候的她,渾身上下已經盡顯女人的溫柔了。“我去把這個事跟我媽說說。”嶽靈珊看一眼孔另,像是給他打氣一樣說:“我媽肯定會同意的。”說完要回到房裏去。走到門邊又折轉過來,將孔另放在沙發邊的背包拿起來,提在手裏說:“我拿到房裏去,行不?”孔另點點頭,看一眼沙發,想要喊住她。沙發上沒有鋪蓋,他孔另今晚要在沙發上睡一晚。十月的衡嶽市,天氣已經轉涼了,要是不蓋被子,第二天他必定會凍病。正在遲疑,嶽靈珊抱著一床厚厚的被子出來了,被子上還橫著一個枕頭。“這個給你。”她將被子遞給孔另,紅著臉輕聲說:“這是我的被子,今晚我跟我媽擠一下。你也委屈一下,好麼?”孔另趕緊接過來說:“真不好意思。”嶽靈珊抿嘴一笑道:“你現在還是我的客人,怎麼能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意思呢。”她彎下腰,將被子在沙發上打開,鋪得平平整整的說:“你休息吧。”孔另看著她一步一步進了小房間,自己仰麵躺在沙發上,突然想抽煙了。黃源從浴室裏出來後沒再與他打招呼,徑直回了小房間。客廳裏就安靜下來,耳朵裏聽到一陣針擺的聲音。孔另循聲望過去,看到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個碩大的鍾,樣子古香古色的,顯得質樸而凝重。世界一安靜,人的思緒就亂飛。孔另本來想去衝個涼,坐起來的時候才想起背包被嶽靈珊拿進了房間去了。他又不好意思去敲門,畢竟那是人家的閨房,盡管還住著她媽媽,卻是女人的世界。他一個外界的男子,怎麼能隨便登堂入室!行李拿不到,連指導員給自己的信也拿不到,孔另多少有點沮喪。他是想這個時候應該要把指導員給自己的信打開來看了,究竟裏麵寫了什麼?他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天意!他心裏念叨著。由於跟嶽靈珊達成了意見,表示著他孔另不但有了著落,而且大小是個老板。他不再為今後的出路發愁了,不用麵對老鐵匠爹的唉聲歎氣了。他甚至不想把轉業退伍的事告訴家裏,為的是他爹的臉麵,他自己的臉麵。既然有了著落,那封信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他暗自慶幸,遇到嶽靈珊這個姑娘,又遇到黃源這樣的廣東人,很多事,總是在不經意間就發生了。比如現在,他孔另一個人躺在城市的客廳裏,從頭到腳誰能看出他小鐵匠的影子,或者一個大頭兵的形象?他和衣而臥,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