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押金(1 / 2)

孔另到底沒敢去親她。他訕笑著說:“嶽老板,我們不開玩笑了啊。”嶽靈珊暗暗歎了口氣,她心裏雖然有些失望,卻是更喜歡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假如孔另真的去親了她,說不定她會翻臉。畢竟,他們認識才幾天啊!“以後不許這樣叫我。”嶽靈珊嗔怪地嘟起嘴唇。“我應該怎麼樣叫你呢?”孔另迷惑地問。“你就叫我靈珊就好。”“可你是我的老板啊。”“什麼老板啊?我們是合夥做生意,大家都一樣。”嶽靈珊拍了他一下說:“明天,明天我們就去找陳叔簽合同。”孔另忙點頭稱好。兩個人可以避開了曖昧的話題,開始就小旅店未來的發展討論起來。回到家裏,瞎眼老媽在屋裏問:“你們都吃了沒?”嶽靈珊快活地說:“媽,你莫擔心我們。”瞎眼老媽叫她進去說話,不一會,她滿臉紅撲撲的出來,看著孔另笑。孔另被她笑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四處打量自己,並沒有讓人尷尬的地方,於是問道:“你笑什麼?”嶽靈珊掩著嘴,越笑越大聲了,居然花枝亂顫起來。“怎麼啦?”孔另幹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說:“我去休息了。”嶽靈珊一把拉住他,收住了笑,輕聲說:“我媽想看看你。”孔另一楞,她媽是瞎子,怎麼看?嶽靈珊看出了他的疑惑,低聲說:“她摸摸你就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了。”孔另一呆,隨即堅決地搖頭。“怕我媽吃了你呀?”嶽靈珊鼓起腮幫子,不滿地看著他。“不是。”孔另遲疑著說:“你媽看我做什麼?”嶽靈珊臉一紅,咬著牙說:“孔另,你今天必須讓我媽看看。”“我要是不肯呢?”“我們的合作就沒希望了。”孔另心裏一陣翻騰。要是嶽靈珊不與自己合作,他就隻能回到小街去打鐵,起碼現階段如此。他同時很清楚,隻要他一回到鄉下的小鎮去,他爹媽就會逼著他娶親生子。到那時,縱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隻能接過他爹的鐵匠手藝,一輩子在熊熊的爐火前揮汗如雨。他孔另現在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了,打死也不願意在鐵匠鋪裏過一輩子。可是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與嶽靈珊合作。隻要他能在城市裏落下腳,他就能生根,就能發芽,就能開花結果。“去不去?”嶽靈珊壓低聲音問。“我去!”孔另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隨即又滿心歡喜一樣說:“大媽要看看我,應該的。總得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嘛。”瞎眼老媽坐在床上,她是個非常幹淨的老太太。一頭銀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聽到腳步聲,她伸出手來,拍著床邊讓孔另坐。孔另側著身子坐了,眼睛卻去看嶽靈珊。嶽靈珊卻不看他,抿著嘴巴站在一邊偷笑。“小孔啊,你坐過來些。”瞎眼老媽拉著孔另的手,慈祥地撫摸了一會,歎道:“是個吃苦的孩子。”孔另尷尬地笑,說:“大媽,我家農村的。我們農村人,從小就吃苦。”瞎眼老媽歎道:“農村人好,厚道。”她招手叫嶽靈珊過來,拉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孔另的手心裏說:“你們兩個,要互相幫襯。”孔另不敢動,忙著說:“大媽,您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靈珊受半點委屈。”嶽靈珊心裏一動,眼睛去看孔另,眼裏盈滿了淚花。瞎眼老媽不接他的話,手卻顫顫巍巍摸到了孔另的臉上,從臉到鼻子,到眼睛、嘴唇、耳朵,逐一摸了個遍,放下手說:“我放心了。”孔另被瞎眼老媽一摸,心裏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一種暖暖的情感在心裏流動,頓時想起鄉下的娘來。他當幾年兵,從來沒回家過。探親的機會他也放棄了,因為他想要留在部隊,就必須要舍去。誰料造物主弄人,他從一個英雄突然變身為提前退伍,變故打亂了他所有的夢想,從此以後的孔另,就是一個普通的平頭小老百姓了。他開始想娘了。娘在他的印象裏並不清晰,他隻記得娘一輩子都在爹的嗬斥聲裏生活,從來就沒大聲說過一句話。孔另在被雪花嫂子摸過一次後,總會無意識的走到雪花嫂子的門口溜達。這一切被他娘看在眼裏,一天沒人的時候,他娘說:“孩子,有家口的女人千萬不能惹啊!”孔另被瞎眼老媽摸過,從此在嶽靈珊家裏奠下了基礎。隔了一日,對麵房子的主人陳叔來了,順便帶來了租房合同。嶽靈珊喜不自禁,忙著招呼陳叔喝茶。陳叔四處打量,看到麵生的孔另,疑惑地問:“珊妹子,這是哪個?”嶽靈珊就忙著解釋說:“我合夥人,叫孔另。剛從部隊轉業回來。”陳叔驚訝地說:“你還認識部隊的人啊。”嶽靈珊也不解釋,捧著合同細細地看。看了一會,放下合同說:“陳叔,我們合同的期限,應該按我們之前說好的辦。”陳叔打著哈哈說:“珊妹子,這是你要租。換作別人,多少錢我也不願意的。我是看在老嫂子的份上,你該懂得吧?”說著朝屋裏喊:“老嫂子,我老陳啊,我來了。”瞎眼老媽從屋裏摸出來,在老陳的對麵坐了,微笑著說:“老陳兄弟,你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得感謝你,你幫了孩子們,就是幫我這個瞎眼的老太啊。”老陳忙說:“老嫂子,嶽大哥在世的時候,我們就是過命的交情,如今侄女珊妹子要租我房子,如果不是我家的老太婆,這房租我都是不想收的。”嶽靈珊忙說:“陳叔,一碼歸一碼。你房子能租給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哪能不給房租的!隻是我覺得啊,之前我們說過,合同一簽五年,你這裏怎麼隻有三年了?”老陳打著哈哈說:“我也不瞞你,我聽說,這周邊的房子馬上就要拆遷。現在我們這裏的房子,比下金蛋的母雞還值錢。五年時間,也不知這房子還在不在。”嶽靈珊說:“如果是拆遷了,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拆遷,我們合同就此打住。如果沒拆,我想合同期還是五年一簽比較好。”老陳皮笑肉不笑地說:“侄女啊,你這個房租,比白菜還便宜。我一租五年,要是別的房子漲了,我是漲還是不漲呢?”一邊的孔另接過去話說:“這個房租,最好是隨行就市。要是今後在租期別的房子漲了,我們也一樣漲。”老陳盯著他看了一眼說:“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我還是想三年一簽。”嶽靈珊還想爭取,孔另說道:“也行。三年就三年。三年內,房租可不漲的。不管外邊怎麼漲,我們不漲。”老陳遲疑了一下,爽快地說:“好,就按你的意見辦。不過,你們得交押金。”嶽靈珊吃了一驚,之前跟他聯係的時候,可沒說要押金的事。於是緊張地問:“多少?”老陳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兩千?”嶽靈珊問。“不,兩萬。”“怎麼要那麼多?”“多嗎?”老陳陰陰地笑:“我把房子都交給你們了。這房子可值幾十萬的。”“房子是你的啊,我們又搬不走。”嶽靈珊急得差點哭起來。她與孔另合計過,兩個人的手裏總共就一萬多塊錢。除去交半年的房租,剩下的還要裝修,買家具。本來就手足見襟的,如今突然殺出來一個押金,叫她如何不心急?“押金也是你們的啊。隻要合同到期,你們將房子原封不動交給我,押金我一樣要退給你們的嘛。”老陳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說話不急不緩。“能商量麼?”嶽靈珊低聲問。“這個,不好商量啊。”老陳故意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說:“我老太婆有個侄子,也想租這套房結婚。我因為事先跟你說了,不能反悔的。惹得我家老太婆跟我吵了三天了。”“陳叔!”嶽靈珊哀求道:“要不,這押金緩一緩可好?”老陳盯著她看了半天說:“緩不得啊。我緩了你,我回家那一關可過不去。老嫂子就知道我家的母大蟲,我惹不起啊。”瞎眼老媽歎口氣說:“你家的脾氣,現在還沒改?”老陳歎口氣道:“怕是進了棺材也改不了了。”話說到這個地步,幾乎陷入了僵局。孔另就覺得難受了,想起自己一個大男人,連個三五萬塊錢都拿不出,還想當什麼老板,真是讓人笑話。他突然有了主意,大聲對老陳說:“行,押金我們交。”嶽靈珊驚異地回頭看他一眼,問道:“你有錢?”孔另搖了搖頭說:“我沒錢。”“沒錢你答應得那麼爽快?”嶽靈珊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辦法總比困難多。”孔另訕笑著說:“辦法是想出來的。”老陳卻不管他們了,梗直了脖子說:“要簽合同,就得拿出錢來。沒錢,簽不了。不是我不幫你啊,老嫂子、侄女,我也是沒辦法。理解啊,理解。”瞎眼老媽無可奈何地說:“理解,理解。老陳,我理解。”“過兩天我們再簽,好不?”孔另問。“兩天有錢了?”孔另肯定的點頭。老陳起身說:“好,我就給你們兩天,兩天後沒錢,老嫂子啊,你可不要怪我啊。”說著搖搖擺擺走到門邊,回過身來,舉起兩根手指說:“年輕人,記得隻有兩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