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江湖三招(1 / 2)

電梯裏隻有孔另一個人,突然進來一個漂亮女人,就好像整個空間都被塞滿了一樣。女人半眼也不看他,揚著頭,目光從孔另的頭頂飄過去,準備去按關門鍵。孔另搶了一步說:“等等,我要出去。”女人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鼻子裏哼出一聲道:“快點啊。”女人站在門邊,擋著了孔另的路。孔另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她身邊擠了過去。她似乎有些不高興了,低聲罵了一句:“鄉巴佬。”電梯門徐徐關上,孔另朝著電梯門做了一個動作,心裏罵道:“妖精!”他平靜了一下心情,想起“殺”字青年告訴他的門牌號,抬起頭找了找,看到了1888的門牌號。沒錯,就是這裏。孔另仔細地看了看四周,樓道裏安靜得連蚊子揮動翅膀的聲音都沒有。他走到樓梯的歇台處,這裏有一扇窗戶,能清晰地看到樓底下以及很遠的地方。這棟樓在衡嶽市也是少有的高樓,往下看過去,一片低矮的樓房,與這棟富麗堂皇的大樓格格不入,鶴立雞群的感覺馬上就能滋生。孔另心裏歎了口氣,想道:“要是老子也有這樣的一套房子,死也滿足了。”念頭一出,他又立即呸了一口,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罵道:“烏鴉嘴!”看了一陣風景,他轉回身,敲響了羅大彪的房門。敲了一陣,屋裏傳出聲音喊:“寶貝,又忘記帶鑰匙了?”聲音剛傳出來,門就打開。出現在孔另眼前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結實的男人,他與陸光一樣,將頭發剃得精光,連毛茬子也看不到。一身橫肉,套著一件寬大的浴袍,胸口敞開著,露出一叢黑絨絨的胸毛。他一眼看到孔另,驚訝地問:“找誰?”孔另不動聲色,悄悄用腳抵住了門,問道:“你叫羅大彪?”羅大彪一愣,上下打量著他,迷惑地問:“你是誰?”孔另微笑著說:“羅老板,不請我進去坐坐?”羅大彪臉色沉了下來,黑著臉罵道:“哪裏來的小崽子!滾。”邊說邊拿手來推他,另一隻手去拉門。一拉,才發現門被孔另抵住了,於是怒道:“小子,找事?”孔另卻不生氣,依舊微笑著說:“羅老板,我沒別的事,就是想要回錢。”羅大彪瞪著他說:“聽話,給老子滾!”孔另笑道:“羅老板,我們進屋說吧。”羅大彪伸手攔住孔另,罵道:“小子,夠膽啊!找到老子這裏了。說,什麼錢?”孔另掏出借條說:“你欠陸光一百萬,該還了吧。”羅大彪楞了一下,轉而大笑起來,他盯著孔另眼睛說:“小子,哪裏混的?敢找老子要債了。挺牛的啊!快點給老子滾!趁著老子心情還不錯,別自己找死路啊。”孔另笑眯眯地說:“羅老板,我既然來了,不拿到錢,肯定不會走。”羅大彪終究忍不住了,他尋思著眼前的這個小男人雖然有點塊頭,但比起自己來,還是差了一大截。於是一手兜住孔另胸口的衣服,另一隻手就來掐他的脖子。羅大彪的手剛到孔另的脖子邊,突然感覺小腹上一涼,低頭一看,一把明晃晃的軍刺正抵在小腹上,刀尖已經挑破了一點皮,沁出來一絲血跡。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像羅大彪這樣的人,早已過了打打殺殺的年齡。江湖裏走得多了,都懂得一個金科玉律,該求人處且求人!羅大彪本來虛張聲勢想嚇嚇孔另,沒想到被一把軍刺嚇得差點要尿了褲子。於是低下聲來說:“兄弟,有話好說。”說著放下抓著孔另衣服的手,身子想往後退。他退一步,孔另跟進一步。軍刺始終抵在他的小腹上,不離半寸。羅大彪知道遇到了厲害的對手了,臉色開始蒼白起來,說話的聲音開始顫抖:“兄弟,你說,放下東西吧。”孔另笑道:“沒事。羅老板,你放心,不會傷到你。”話這樣說,手裏的軍刺卻半點也不挪開。羅大彪愈發感到恐懼了,歎道:“天要滅我!”孔另聽到這話,倒收起了軍刺,捏著借條說:“羅老板,還錢吧。”羅大彪一臉愁苦的樣子,歎口氣說:“人都跑路了,我拿什麼還啊!”孔另卻不聽他解釋,隻是悶聲說:“其他都不用說了,你還錢就行。”羅大彪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殺了我吧!”孔另楞了一下說:“我是來要錢的,不是要命的。”羅大彪突然笑了起來,問道:“陸光給你多少錢?”“這個不用你管。”“我給你雙倍。以後你就跟著我!”“我誰也不跟。”“你討債不就是要拿點的嗎?老弟,你說說,他給你多少點?”孔另被這番對話弄得迷惑了起來,他隻知道找陸光借了高利貸,陸光承諾過自己,隻要討到債,不但不算利息,還給工錢。至於工錢是多少,陸光沒說,他也沒問。“老弟在哪混?”羅大彪看對方被自己說動了心思,試探著問。“羅老板,別打聽那麼多。”孔另硬梆梆地說。“聽老弟口音,也是本地人嘛,我怎麼就不認識你呢?”羅大彪似乎陷入了沉思,盯著孔另看了半天,狐疑地問:“老弟,你是方老板的人?”孔另根本不想跟他囉嗦,直愣愣地說:“你就說,你今天給不給錢?”羅大彪冷笑道:“給又怎樣,不給又怎樣?”孔另將手裏的軍刺虛劈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不給行,我剁下你一根指頭,回去好交差。明天我再來,再不給,再剁一根。手指頭剁完還不給,我再剁你的腳趾頭。我有時間,也有耐心。”他的聲音不高,卻句句落在羅大彪的心坎上。他隻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麵而來,渾身像是墜入了冰窟窿一樣的冰涼。羅大彪非常清楚,眼前的這個小男人看似和氣,其實周身隱藏著一股殺氣,這股殺氣在他開門的一刹那就感覺到了。關鍵是他不認識這個人。江湖走的人,最怕就是被陌生人擺一道。因為你不知道對方的深淺,就沒辦法找到有效的辦法去對付。從孔另用軍刺悄無聲息抵住他小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出手就能看出是訓練有素的。這樣的人,出手絕對不會拖泥帶水!“老弟,不是我不給。實在是沒辦法。我實話跟你說,陸光這狗日的,早就連本帶利拿回去兩百萬了。現在欠錢的人跑路了,我也沒找著他啊。”羅大彪換了一副嘴臉,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孔另想笑。“你要不介意,我給你說說來曆。”羅大彪可憐巴巴地說。孔另一聽,心動了一下。心想,弄個明白也好。萬一弄錯了好人,良心上過意不去。於是開口說:“你說。”羅大彪如蒙大赦一般,眉開眼笑的賭咒發誓說:“我說是可句句是實話,要是有半句虛言,老弟我這十根手指頭,你想拿幾個就幾個,兄弟眼睛不帶半點眨。”孔另不耐煩地說:“有話你就快說。”羅大彪端坐了身子,清了清喉嚨說:“其實這是一筆高利貸。福建有個老板,來衡嶽市搞房地產,節骨眼上缺了錢,就找兄弟我借。可是你曉得的,老弟,我這個人,自己沒幾個錢,但我在社會上能扒拉到錢啊。當時說好的是三毛的息,借三個月。我就找了陸光,誰知道這家夥心黑,開口要四毛的息。這不是要人命嗎?差不多一個月就翻倍啊。”孔另靜下心來聽,越聽越覺得眼前的這個羅大彪冤了。“福建老板沒有這筆錢去銀行打點,就拿不到貸款啊,所以再高的息,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要。陸光這小子不肯把錢直接借給福建老板,要借給我,我再轉給福建老板。算是我借的陸光的錢。本來這趟渾水我不該攤的,可是福建老板的項目在我的地盤上,兄弟我不管,以後怎麼混?兄弟我可是寧可虧自己,不願虧朋友的人。一百萬,四毛息,福建老板出三毛,我還倒貼一毛進去,夠意思吧?”“你沒把利息的事給福建老板說?”“人在江湖,要講麵子。我先說好三毛的,怎麼能要人家出四毛呢。”羅大彪歎口氣說:“江湖義氣,有時候能救一個人,有時候能殺一個人啊。”“後來呢?”“後來?”羅大彪冷笑道:“也是福建老板命該絕。本來貸款的手續全部辦好了,就等著第二天轉款到賬了。誰知道先天晚上銀行行長被紀委雙規了。這樣一來,一切都泡湯了啊。出這個事的時候啊,陸光已經連本帶利收回去了兩百多萬了啊!”“真事?”孔另疑惑地問。“我要有半句假話,出門就被車撞死。”羅大彪說完後輕鬆了許多,將身子靠在沙發上,對孔另招招手說:“老弟,吸煙不?”孔另搖了搖頭,問道:“福建老板呢?”“跑了!他再不跑,連命都保不住啊。”“為什麼?”“這個狗日的也是個皮包公司。來衡嶽市搞房地產開發,手裏一分錢也沒有,到處借。我還借了幾十萬給他呢。他借的錢啊,一天的利息都要十幾萬。銀行不貸款給他,項目就開不了工,開不了工他拿什麼還錢?還不跑,等死啊。”“人跑了,項目呢?”“項目在啊。一個爛攤子,誰敢接手啊。”羅大彪哀歎道:“要不是兄弟我在江湖上還有點虛名,我也早就被人家五馬分屍了。”孔另說:“我也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事是不是真的。我現在就一個事,你欠的錢,還是要還的。我是來要債的,你應該清楚。”羅大彪煞費苦心說了這麼一大通,到頭來還是被孔另追著要債,心裏的火一下就騰了起來。這江湖上混的人,一哄二嚇三賴皮,手段極其繁多。特別像羅大彪這樣的老江湖,什麼人沒見過?什麼鬼沒碰過?眼看著哄不到了,就得拿出第二招“嚇”字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