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叫喚，直接讓孔另石化。雖然他早就設想過千百個情景，但突然出現這一幕，還是讓他有些手忙腳亂。嶽靈珊笑吟吟的站在他們麵前，好奇地打量著兩個人。“我老鄉，王眉。”孔另解釋說，心裏一陣慌亂。“哦！”嶽靈珊長長的舒了口氣，盯著王眉問：“你們認識？”王眉欲言又止，眼前的這個姑娘，如出水芙蓉般清麗，雖然身處繁華的都市，卻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與自己對照起來，簡直就是繁花與衰草。每個人都像一麵鏡子，盡管很不願意照出自己的模樣，但總歸還會自慚形穢。比如此刻的王眉，就深刻地感覺到，自己與眼前的這個姑娘比，幾乎沒任何地方可以比。首先從氣質上看，嶽靈珊有著超凡脫俗的靈動，而王眉，一副典型的人間煙火。王眉就感覺到自己矮了幾分，聽到嶽靈珊的問話，想了想說：“我們一個地方的，從小一起長大。”嶽靈珊撲哧一笑道：“青梅竹馬啊。”孔另想解釋，王眉悄悄拉了他一把，笑著說：“也可以這麼理解。”嶽靈珊看看四周，問道：“孔另，你出去兩天了，也不告訴家裏一聲。”孔另的臉頓時訕起來，遲疑著說：“本來我想回去告訴你的，隻是事情辦得不算順利，就沒跟你說了。”嶽靈珊似乎有些惱了，俊俏的臉上漫上去一層不快，黑著臉說：“你這樣太不負責任了。你在外邊，是死是活，總得讓我心裏有底。”孔另陪著笑臉說：“靈珊，還真對不起。現在這事有點麻煩，可能一下還處理不了。”嶽靈珊道：“處理不了就不處理。總有處理好的一天。我們的店才開張，你現在撒手不管，我怎麼辦？”孔另看看嶽靈珊，又看看王眉，笑著說：“我給你找了個幫手。”嶽靈珊一愣，驚愕地看著孔另問：“什麼幫手？”孔另將王眉推到她跟前，滿麵含笑地說：“我這個老鄉，今後就是我們旅館的經理。”嶽靈珊一下沒明白過來，吃驚地問：“孔另，你說我們請個經理？”孔另搖晃著身子問：“不可以？”嶽靈珊哭笑不得，又不好當著王眉說，隻好拉著孔另走到一邊說：“我們的店才多大？還請個經理，怎麼付工資啊？”孔另看著一臉焦急的嶽靈珊，心裏一陣翻騰，安慰著她說：“靈珊，你莫急。我這個老鄉，本事大得狠。有她在，王眉隻管賺錢就是。”嶽靈珊滿臉不相信地說：“真的嗎？”“相信我。”孔另加重語氣說：“再怎麼樣，我們還是老鄉，我相信她的能力。你也要相信她。”嶽靈珊歎口氣說：“既然你相信，我當然相信了。”孔另伸手拉起嶽靈珊的手，放在手心裏捏了捏說：“以後你就隻管在家裏負責接待，拉客的事，盡管交給她去做。”孔另的這番動作，讓嶽靈珊心裏一陣猛跳，她想甩開他的手，又舍不得。不甩開，當著他老鄉的麵，而且是個漂亮女人的麵，她又難堪。她低聲責怪說：“放開我的手啊。”孔另一愣，哈哈一笑。鬆開捏著嶽靈珊的手，對不遠處站著的王眉喊：“你過來。”王眉低眉斂首的過來，顯得無比的乖巧。這讓嶽靈珊心裏一陣歡喜。想著她是孔另的老鄉，心裏無端生出一絲親切來。她走過去幾步，拉著王眉的手說：“你老鄉請你，你高興不？”王眉遲疑了一下，眼睛不去看嶽靈珊，眼光落在不遠處的夜總會招牌上，半天擠出一句話說：“我高興。”孔另站在兩個女人麵前，嚴肅地說：“王眉，從今天起，嶽靈珊就是你的老板。老板要你做什麼，你必須得去做，行不？”王眉心裏老大不高興，心裏想，你憑什麼？但她卻沒表露出來任何不高興，反而喜笑顏開地說：“我懂。”孔另趁熱打鐵地說：“以後你們兩個，一個住內，一個主外。靈珊老板負責住內，小眉你負責主外。應該沒問題吧？”他的話音未落，兩個女人同聲問：“你呢？”孔另呆了一下，搔著腦皮說：“旅店就這麼一點小地方，養活我們三個人很難。我還得找些其他的事。”“你想做什麼？”嶽靈珊擔憂地說：“我們三個人，隻好好好經營，不怕賺不到錢。”王眉跟著說：“另子，你把我叫來，你卻不在店裏，我怎麼做啊？”孔另看著眼前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心裏居然心無旁騖，他桀驁不馴地擺擺頭說：“我要去找羅大彪。”“尋找羅大彪？”兩個女人同時驚呼一聲。羅大彪這個名字，對於衡嶽市的人來說，每個人都不陌生。羅大彪何許人也？當年在衡嶽市叱吒風雲的人物之一。他是第一個在衡嶽市買摩托車的人，第一個在衡嶽市放高利貸的人，也是第一個被警方追捕，最後不了了之的人。在衡嶽市，羅大彪就是個傳奇！羅大彪的故事，三天三夜說不完。隻要沾上衡嶽市的邊，不知道羅大彪的人，肯定混不開。王眉知道羅大彪，嶽靈珊一樣知道。隻是她們最多就是聽一些江湖傳說，並沒有真正認識和接觸過這麼一個人。“找他幹嘛？”王眉首先問。“他欠著我兄弟一筆錢，我得要回來。”“羅大彪的錢，你能要回來？”王眉首先表示極大的懷疑。她是混跡於舞廳的舞女，江湖上的老大，她不會不清楚。“他欠別人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怎麼就要不回來？”孔另冷冷地說，對王眉的懷疑顯得有些不屑。“另子。”王眉叫了一聲，眼睛去看嶽靈珊，幾乎是哀求著說：“討債的事，我們可以不做的。你不去管這事，好不好？”孔另假笑著說：“來不及了。再說，我是正義的，怕啥呢。”王眉說不出話來，心裏卻很難受。她是聽聞過許多羅大彪的故事的人。比如在她們舞廳，就有一些跳霸王舞的人。這些人一來，往往都要叫舞廳裏最漂亮的女人陪舞，卻一分錢小費也不給。問得多了，就硬邦邦的扔出一句話說，要錢啊，去找羅大哥要！沒有那個陪舞的女人敢去找羅大彪要錢。再說，羅大彪在她們心裏，也就是個概念，沒有幾個人認識他。但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羅大彪，就是得罪了閻王爺，分分鍾鍾性命不保。王眉遇到個幾次，不但一分錢小費沒拿到，還被人揩了油。王眉生來也不是吃素的人，遇到這樣的主，她就趁著人不注意，把對方的錢財洗劫一空。比如這次她拿人的手機，對方就說是羅大彪的馬仔。當然，這些事，看場子的陸光是要管的。舞女沒有工資，沒有小費收入，舞女都不會來。舞女不來，舞廳就開不下去。沒有舞女的舞廳，就像一座珠光寶氣的宮殿一樣，半點生氣也沒有。但陸光本事再大，也管不了羅大彪的人。羅大彪的人不買賬。不但不買陸光的帳，即便是衡嶽市的公安，隻要羅大彪不發話，一樣的不買賬。陸光背後是方希路，方希路每次遇到陸光訴苦，總是淡淡的一句：“由他們去！”孔另的不屑讓嶽靈珊心驚肉跳。她本來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自從開了家庭小旅館後，江湖上的一些傳言，她不能不知道。好在火車站是方希路的範圍。羅大彪手眼就是通天，也不敢越過劃分好的地盤。嶽靈珊之所以能夠平安順利，她心裏明鏡一樣的清楚，一切都有方希路在背後罩著。方希路與羅大彪，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首先是兩個人的年齡相差懸殊太大，按年齡推算，羅大彪足足能夠做方希路的長輩。再次是兩個人的方式不同。羅大彪一輩子喜歡招搖，而方希路，真正知道他的人不多。除了道上的朋友，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嶽靈珊早就知道孔另借了陸光的高利貸，對於高利貸，她還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因此她說：“孔另，我們還錢就是了，不要去找羅大彪了。”孔另心裏想，拿什麼去還呢？一個月六千塊，還不了就是七千八，本金除外。“放心。”孔另安慰著她說：“我現在請了老鄉來幫你，沒事的。至於我，現在就一件事。”兩個人女人同聲問：“啥事？”孔另笑笑說：“尋找羅大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