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逃跑的安然(1 / 2)

孔另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摁下了接聽鍵。剛一接通,話筒裏就傳過來一陣虛弱的喘息聲,隨即問道:“你是孔另?”孔另嗯了一聲,話筒裏沉默了一會,又問:“是今天跟我老師來的人?”孔另肯定是回答說:“是我。”話筒裏再一次沉默,孔另等了半天,聽不到對方半點聲音,連喘息聲也聽不到了,以為對方掛了電話,正要將電話從耳朵邊移開,話筒裏卻傳出來一句話說:“我是安然。”孔另差點就從地上蹦了起來。在他的意識裏,安然是個精神病人,住在看守森嚴的精神病院裏,怎麼也不會有打電話出來的可能。安然在話筒裏輕輕笑了一下說:“你嚇著了?”孔另茫然地搖了搖頭,眼睛去看唐秋兒,整張臉上寫滿了疑惑。“誰呢?”唐秋兒還在慵懶地伸著腰,剛才的曖昧,讓她沉浸在從未有過的激動裏。作為一個女人,一個貌美如花,修養高雅的女人,在人生的舞台上盡情舞蹈,看慣了春花秋月,見盡了悲歡離合,而自己仿佛如塵世中的一粒露珠,雖然晶瑩剔透,卻總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化作一團水霧。她的人生裏還從來沒有男人與她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至於像孔另這樣幫她按摩的情景,她是想也不敢想的事。一絲紅暈未退,另一絲紅暈又籠了上來,以至於她像一朵海棠一樣,於綠葉婆娑間,探出半個麵孔,驚喜地享受著這個浮華的世界。孔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邊去。“我知道你要什麼。”電話裏安然安靜地說:“我老師也要,我嫂子也要,還有今天你看到的羅大彪,他一樣想要。”孔另沒有接她的話,認真地聽著安然說。其實在醫院裏見到安然第一眼起,孔另第一感覺就是安然不是瘋子。人是不是瘋子,眼睛可以出賣。瘋子的眼睛裏,一切都是混沌的。而安然的眼睛,像一彎清泉般明亮。別人是否看得出來孔另不敢保證,但唐秋兒絕對看得出來,安然的瘋,是假的!“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你現在必須來接我。”安然的聲音有些發抖,她似乎在害怕著什麼。孔另終究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在哪?”安然停頓了一下問:“你是一個人,還是有其他人?”“就我一個人。”“沒騙我?”“我為什麼要騙你?”孔另壓低聲音說,眼睛去看唐秋兒。唐秋兒似乎對他的電話不感興趣,還是半闔著眼,躺在沙發上,春光畢露。“你來西湖山莊。到了就站在第三根路燈底下。”安然掛了電話,話筒裏一陣蜂鳴聲。孔另楞了一下,他還不知道西湖山莊怎麼走,又不好問唐秋兒,隻好局促的站在窗戶邊,欲言又止。孔另剛掛了電話,唐秋兒就睜開了眼。原來她一直在靜心地聽孔另打電話,可惜話筒裏的聲音她半點也沒聽到。唐秋兒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她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將一縷頭發扒到額頭邊問:“孔另,你有話要說?”孔另點點頭,將手機小心地揣進口袋裏說:“唐教授,我要出去一趟。”“有事?”“有點小事。”“我送你去吧。”“不要了。”孔另說,慌慌張張走到門邊,彎腰去找自己的鞋。唐秋兒滿臉寫滿了疑惑,又不好繼續問下去。她是一個修養素質非常高的女人,自然明白別人不願意說的話,不能固執地去打聽。她頓了頓,從身邊的手包裏摸出錢包,抽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孔另說:“拿著去打車。”孔另不好意思接,可是口袋裏確實沒有錢了。前段日子跟在林敏身邊,吃穿不愁,他又沒其他愛好,有錢也不知道何處去花,因此錢對他來說,其實是可有可無的一種概念。“怎麼,還不好意思?”唐秋兒笑眯眯地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說:“就算是你剛才給我摁肩膀的工資。”她不說小費,也不說報酬。而是說“工資”,這讓孔另覺得這錢是自己勞動所得,拿起來也就名正言順,理所當然。果然,孔另從她手裏接過錢,連謝謝一句話都沒說就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還回來嗎?”唐秋兒倚著門問。“不一定。”“你要回來,我等你。”唐秋兒嫣然一笑道:“明天我們還要去一趟銀行,見見行長。”孔另不知道見不見行長,跟自己到底有多大的關係。他從林敏哪裏拿了文件袋過來,林敏告訴他跟著唐秋兒就能做成這筆生意。可是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筆生意究竟是做什麼。對唐秋兒的話,孔另也沒多想。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拉開門就出去了。唐秋兒的小樓藏在一條幽深道路的盡頭,平常根本就看不到出租車,何況現在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城市的出租車都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忙乎,誰會跑到這麼一條僻靜的小路上來呢?因此孔另從台階上跳下來後,撒開腿就往外跑。跑到了大街上,他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就對司機說:“快,西湖山莊。”出租車司機也不多話,看他很急的樣子,笑著說了一句:“哥,放心。五分鍾送到。”出租車把他直接送到了西湖山莊的門口,孔另才知道西湖山莊原來是一座賓館。樓不高,裝修得也不是很豪華,卻處處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意思。孔另下了車,從賓館門口的路燈柱子數過去,數到了第三根,就走過去,在路燈柱子邊筆挺地站著,等著安然出現。等了老半天,不見安然出來,他有些心急,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照著安然打過來的電話回撥過去,聽到的卻是一陣盲音。街麵上人來車往,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路燈下筆挺的孔另。仿佛他就是一根木頭一樣,對已經勞累了一天的人們來說,孔另的筆挺引不起別人絲毫的興趣。孔另心裏想,安然是不是騙自己的呢?自己與她一麵之緣,見麵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她怎麼會找上自己?難道自己有與常人不一般的地方?孔另打量了自己一遍,發現自己與街上走著的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於是歎口氣,眼光四處看,卻找不到可以落地的地方。如果自己被她騙了也無所謂!孔另苦笑了一下,人家是個精神病人,精神病人做事出格才是正常的。否則,與常人何異?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在他身邊停下,車窗放下來,他就看到安然一張蒼白的臉。“上來。”她招呼他,樣子顯得很緊張,自己將身子往裏邊縮了縮。孔另隻好拉開車門坐進去。還沒坐穩,就聽到安然說:“去市委家屬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