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另沒有直接回答唐秋兒的問題,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怎麼可能!”就掛了電話。掛了唐秋兒的電話,孔另心裏呯呯直跳。他是個不善於撒謊的人,特別在漂亮女人麵前,要他撒謊,比割他一團肉還難受。唐秋兒都知道這個消息了,說明安然的失蹤,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當然,別人不會在乎安然的死活。在乎她的有幾個人,孔另心裏很清楚。首先就是羅大彪,羅大彪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會善罷甘休。還有一個就是林敏,表麵上看,她與安然是姑嫂的關係,但安全在死前的一份遺囑,她不會沒有芥蒂。安然一天呆在醫院,安全名下的公司她就理所當然的接管。安然平安無事出來了,也就宣告她所有使命的終結。還有一個就是唐秋兒,盡管她們之間沒有利益上的關係,但許多看不到的事,誰又能保證她像一杯清水一樣,纖塵不染?“我們現在就走。”孔另說,開始動手收拾東西。王眉幫著他收拾,一邊收拾一邊試探地問:“另子,你們去省城,有把握沒?”孔另苦笑著說:“誰又把握呢?不過,不試一下,誰又能有把握。”安然坐在床上,安靜地看著他們忙綠。她的一雙腿在床沿邊晃蕩,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收拾好了東西,孔另歉意地對王眉說:“小眉,麻煩你一下,幫我們叫個出租車來。”王眉看了他一眼,一聲不響下樓去了。孔另手裏提著一些東西說:“安然,我們出發吧。”誰料安然卻不肯走了,張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孔另說:“孔另,你能保證我們這次一定能辦好事?”孔另遲疑一下說:“我不能保證。”安然撅起嘴,滿臉不高興的樣子說:“你不能保證,我還去幹嘛?不如就在小眉姐家裏,好玩得很。”孔另哭笑不得,哄著安然說:“安然,如果你自己不想做一個清白人,我就是死條命,也沒法幫到你。現在我們還沒去,我想,總有試過後,才能得到結果,你說是不是?”安然啟齒一笑說:“我相信你,你不會賣了我。”說著從床上跳下來,挽著孔另的手臂,快活地說:“孔另,我跟你走。”孔另想甩開她的手,想了想終究沒動。他自己心裏也在嘀咕,這個安然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兩個人出門下樓,剛好看到王眉攔住了一台出租車,於是二話不說,一前一後鑽了進去,讓司機直接往火車站開。走了一會,安然突然說:“師傅,麻煩你掉個頭,我們去汽車站。”孔另驚異地問:“坐火車不是更好麼?”安然淡淡一笑說:“你懂什麼?就去汽車站。”衡嶽市通往中部省的交通非常發達,除了火車站,還有兩個汽車站。汽車站的車,每半個小時有一班發往省城的客班車。出租車到了汽車站,安然下車徑直就往停在出站口的一台班車上走。孔另跟了過去,發現車不是往省城去的,於是猶豫著問安然說:“我們去哪?”安然笑而不語,找了一個位子坐下,拍著旁邊的一個空位招呼孔另去坐。孔另見她不說話,也不好追問,悶聲在她身邊坐下。坐了不到三分鍾,車子就開始啟動出發。出了城外,售票員招呼大家買票,到了孔另這裏,安然說了一句說:“兩個人,省城。”銷售票驚奇地瞪著她看,大呼小叫地喊:“去省城你坐我的車幹嘛?我們不去省城的。”安然像是突然驚醒了一樣的問:“你們不去省城去哪?”銷售票指著車頭放著的路線票說:“你是不認字還是怎麼的?這麼大的字,看不清楚?”安然故意吃驚地抬眼去看路線牌,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我們做錯車了。”說著呼叫著司機停車。司機不耐煩地踩了刹車,罵了一句:“傻逼。”安然不去與他理論,拉著孔另下了車,兩個人站在路邊,大眼瞪小眼,一言不發。安然看著孔另無辜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出來說:“孔另,你以為我真做錯了車?”孔另摸著頭皮說:“我搞不懂。”“你會懂的。”安然說,走到路邊,眼睛去看從衡嶽市發出來的班車。看了一會,揮手攔停了一台,兩個人爬上車去,找了個座位坐下。安然長籲一口氣說:“這下安全了。”孔另頓時明白了安然的苦心,原來她怕羅大彪守著去省城的班車,而且不去火車站坐車,也是擔心羅大彪有防備。她選在城郊結合處下車,說是坐錯了車,其實就是借著這台車,輕易將他們帶出市裏。羅大彪再精明,也不會派人去守著不是去省城的班車。孔另心裏感歎安然的精明。這個小女子不簡單!突然想起方路對她的神態,於是試探著問:“安然,你跟方路是什麼關係?”安然冷冷地說:“沒關係。”孔另笑著說:“我不信。”“信不信由你。”安然說完這句話,開始微微閉上眼睛假寐。孔另不好再問,也學著她的模樣,將眼睛閉了,靠在座椅上休息。還沒休息三分鍾,安然突然伸手過來,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他差點從座椅上蹦起來。他瞪著一雙冒火的眼,怒視著安然說:“你什麼意思?”安然卻不理他,又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嘴裏抽著冷氣,冒出一句話說:“不是做夢呢。”孔另本來想發火,聽到安然這麼說話,心突然柔軟了下來。輕聲說:“安然,你不是做夢。”安然嘻嘻一笑說:“孔另,今天的這個場景,跟我夢裏一模一樣的。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孔另說:“不是夢,真不是夢。”“不是夢!真好。”安然說著,眼裏蒙上來一層水霧,將頭靠了過來,依在孔另的肩膀上,輕輕的抽泣起來。孔另動也不敢動,任由她靠著,大氣也不敢出。安然抽泣了一陣,伸手過來握住孔另的手,細聲細氣地說:“孔另,我將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你不能不管我!”孔另腦袋裏轟的一響,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安然顯然感覺到了孔另的心情,她將頭從孔另的肩頭移開,輕輕笑了一下說:“孔另,你不許胡思亂想。”孔另又一愣,更加不知道如何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