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改弦易張(1 / 2)

孔另再去張兵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張兵爽快地與他辦了手續。這就是說,原來在安然名下的所有財產,現在全部交由孔另托管了。張兵拍著孔另的肩膀說:“孔另,你小子現在是個富人了。雖然財產不是你的,但聰明的人,會錢生錢。當然,我要警告你,你什麼花招也別想耍,記住,我盯著你的。”孔另憨厚地笑,雖然之前手裏握著安然的委托書,心裏卻總是空蕩蕩的無著落一樣。現在手裏拿著張兵給他簽的律師函,他才感覺手裏沉甸甸的,是真的有東西了。“張律師,我有個想法,你看合適不合適。”孔另捏著律師函,遲疑著問。“說來聽聽。”張兵又恢複了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將一雙腳搭在辦公桌上,笑眯眯地看著他說。“我想,我要繼續請你做我的律師。”孔另誠懇地說:“你看啊,我這個人沒讀過多少書,對法律更是一竅不通。要是沒有你這樣專家幫我,被人賣了可能還會幫人數錢。這樣一來,我害了安然,你也辜負了安全,你說是不是?”張兵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話,一聲不吭。孔另不清楚他的態度,怕他拒絕自己,心裏就有些急,他一急,臉就憋得通紅。“你繼續說。”張兵安慰他說:“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就算說錯了,也不礙事。”得到了張兵的鼓勵,孔另勇氣倍增,聲音也高了許多,說:“張律師,你答應不答應,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撕了這個東西。”說罷作勢去撕手裏的律師函,張兵看他是認真的樣子,歎口氣說:“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張兵叫了助手倒了茶來,拉著孔另坐到沙發上,給孔另?講了一個故事。當年安全將遺囑寫好後,還是有些擔憂的。盡管在法律上沒有漏洞,手續辦得都很完備。但畢竟張兵是個文弱書生,要對付像羅大彪這樣的人物,單靠法律還治不了他。安全自己明白,他能被羅大彪一步一步拉進一個陷阱,安然就能被他一口一口吃掉。財產留給安然,做得好,可能一帆風順,但凡出了半點差錯,可能會給安然帶來無窮的麻煩,甚至會有性命之憂。這一切果然在安全死後得到了印證。安全的骨灰還在珠海,羅大彪這邊已經迫不及待拿著安全生前寫的欠條找上門了。羅大彪手底下有一幫子人,大多是些社會混混,這些人靠著羅大彪活著,就算要擦雙皮鞋,也得找大哥羅大彪要兩塊錢散錢。羅大彪有言在先,隻要拿到錢,兄弟們都有份。於是這幫嘍囉拿著安全的欠條,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等到羅大彪找上門來以後,才發現安全不但沒有一分錢現金,就連一些物業,也早就轉移到了他妹妹安然的名下。錢是安全欠的,當然隻能找安全要錢。安全死了,人死帳爛,任羅大彪有通天的本事,總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黑吃黑。何況安全生前在衡嶽市就是個知名人物,在社會上的影響也很大,要是羅大彪敢不顧一切強搶明拿,說不定就會惹出更大的麻煩。羅大彪這個人到底是老江湖,匹夫之勇的事他不會幹。經過打聽,得知隻要安然在律師事務所辦了手續,財產才能名正言順到他的名下。羅大彪要找到安然很簡單,他早就對安全的情況了如指掌了。安然在唐秋兒手裏學聲樂,唐秋兒是衡嶽市師範學院的教授。師範學院又恰好在羅大彪分管的區域裏,因此他輕而易舉地就找了安然。羅大彪心想,隻要找到安然,一切都好辦。他不怕安然不簽字,安然不簽字,他有的是手段讓她簽。可是找到安然以後,又出乎了羅大彪的意料。安然居然瘋了!誰都知道,瘋子的言行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即使他耍手段讓安然簽了字,還是走不了司法程序這一關。羅大彪沒有得到財產,自然不會就此罷休。他幹脆就將安然送進精神病院關起來,隻要安然什麼時候答應,他就什麼時候放她出來。孔另聽到這裏的時候,不禁感到心驚肉跳。想起這城裏的人,似乎都是在算計著別人。不像他們鄉下,一輩子樂嗬樂嗬,天大的仇恨,一頓酒也能化解。所以這人啊,所處的位置不同,想法就不一樣。一個人的心是紅是黑,關鍵就在於他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中了。同時,他又驚歎安全的先見之明,雖然明知道前麵的陷阱,他還要跳。而且在跳之前,把一切的事情都能處理得如此滴水不漏。難怪人家能做大老板!必定有高人一等的本事。孔另長歎一聲說:“張律師,這安然的病,怕是你讓她得的吧?”張兵微微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的這個態度讓孔另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懷疑,他雙掌一擊道:“張律師,你果然是個高人。”張兵歎道:“我一個書生,明麵上我誰也不怕,有法律保護著我。可是看不見的地方呢?誰能保證我走在街上,背後不會衝來一輛沒刹車的車。要是我被撞死了,這個世道還有地兒說理嗎?”孔另從他的這番話裏終究聽明白了一些事。自己的揣度果然沒錯。張兵就是這出戲的導演。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安然怎麼突然看上了自己,而且作出了這麼一個突兀的決定。要知道他們從認識到她從醫院裏逃出來,前後不到五個小時。張兵看他沉思,敲了一下茶幾說:“孔另,你這個人,其實我早就認識了。”孔另大吃一驚,問道:“張律師怎麼認得我?”張兵再次微笑不語,捏著手裏的茶杯從裏屋喊:“小咪,你出來。”聞聲出來的是孔另昨天見過的女人,張兵的助理。她今天穿著很得體,一套職業裝將她的氣質襯托得完美無瑕。“她叫小咪。”張兵介紹說:“今後你的事,她負責全程監督。兩天後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事就找她。”孔另趕緊起身與小咪握手,一握才發現她的小手柔如無骨,滑膩膩的讓人心神一蕩。小咪微笑著在張兵身邊坐下,將手裏的一個信封遞給他說:“祝老板一切順利。”孔另忙問道:“張律師你要去哪?”張兵微笑道:“我去安然去的地方。”“幹嘛?”話一出口,孔另才感覺自己問得實在突兀,頓時不好意思地搔搔腦殼。“老板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小咪冷冷地說:“孔先生,以後我就是你的助理了。”孔另嚇了一跳,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緊張地說:“我不要助理,我自己還養不活自己,我要助理幹嘛?”張兵拍拍沙發說:“你激動什麼?又不要你發工資。我告訴你,在安家委托的財產收益裏,有一部分就是我們律師的費用,有百分比的。”孔另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轉而問道:“張律師,你什麼時候回來?”張兵看他一眼說:“沒確定。”孔另茫然起來,張兵不在,他不知道自己從何入手。既然安然將財產委托給了自己管理,自己就絕對不能讓她失望。可是他現在的處境是,仿佛眼前有一團麻紗纏在一起,任他如何努力,始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張兵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從嘴裏吐出一個“收。”孔另還想問是什麼意思,張兵已經起身送客。“收?”一路上孔另腦子裏一直盤旋著這個字。收什麼?怎麼收?直到傳來一聲叫喚,他才回過神來,看著街對麵走過來一個女人,嫋嫋婷婷的,如一朵盛開的花。叫他的是王眉,手裏提著一個塑料袋,看著孔另淺淺笑著。孔另趕緊緊走幾步,從她手裏接過塑料袋,責怪她道:“你這樣橫穿馬路,多危險啊。”王眉眉開眼笑地說:“另子,跟我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孔另遲疑地問:“什麼好吃的?”王眉拍了拍塑料袋神秘地說:“等下你就知道了。”孔另對吃的沒過多講究,小時候粗茶淡飯,大了去部隊也是大家口味。唯一讓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家鄉的豆腐。衡嶽市也有豆腐買,可是不管怎麼做,都沒有家鄉的味道。孔另吃豆腐,一定要是油炸的帶心豆腐,在他老家叫“定豆腐”。就是水煮一下,放點鹽,加點蔥花,如此簡單的東西,在他看來就是人間美味了。這是孔另自己的秘密,從來沒對外人說過。除了他娘,還沒有人知道他的這個嗜好。關於孔另吃豆腐,還有一個故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