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翻身上馬的時候,熙雲轉頭看著韓靖,美麗的眼裏有一種寂寂的水光,“韓大哥,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是晨禹的親妹妹。”
韓靖愣了愣,看著熙雲,說不出話來。她說什麼?她不是晨禹的親妹妹……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
韓靖心裏狠狠的跳了跳,他不敢繼續想下去,慌忙搖了搖頭,伸手一把握住了熙雲的手,“雲兒,剛才你什麼都沒有說,我也什麼都沒有聽見,你明白我的意思麼?”他開口,語氣有些嚴肅。
他不得不嚴肅。
不論是真的還是假的,這樣的“真相”還是永遠的埋藏起來比較好。
他沒有忘記熙雲和晨禹的身份,不敢輕易的將這樣敏感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抓著熙雲的手,緊的讓熙雲微微的感覺到疼痛。
但是這疼痛終於讓熙雲醒了過來,她怔怔的看了韓靖一眼,忽然撲入韓靖的懷裏狠狠的哭泣了起來。
很久很久,她不再哭泣,韓靖也一句話沒有多說,隻是輕輕的拭去熙雲臉上的淚水,隨即揚鞭策馬,兩人一路往西而去。
再走了半日,終於離開京城已有一段距離,且沒有發現有人追蹤,他們這才安心投了一家旅店,住了下來。
略略吃了一點東西,韓靖將熙雲送回客房,看著她有些疲憊的樣子,便吩咐熙雲早早歇下之後,便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但是這時,熙雲卻開口了,“韓大哥,晨禹哥他會去哪裏?”熙雲坐在窗前,一手撐著下巴,眼睛亮亮的看著天空中的一輪元月。快到十五了,可是月圓的日子,他們卻偏偏各奔東西。
韓靖搖了搖頭,他不知道。
不,或許他是知道的,隻是不願意開口,不願意說。怕眼前這個美麗而又敏感的女孩會安然傷神。
隻是,他不說,卻不等於熙雲猜不到。
正因為明白,所以她才這樣的憂慮。
“韓大哥,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你和晨禹哥關係那麼好,又怎麼會不知道他要去哪裏,想要做什麼呢?晨禹哥,他一路向北而去,我猜,他是要去赫連國,是不是?”沒有轉身,熙雲依舊看著那輪靜靜的圓月,輕聲開口。
韓靖安然失神,他斂了斂眉,歎氣,“雲兒,其實你心裏早知道,也猜得到,又何必要問我呢?”
“因為我不安,我害怕,我知道哥哥的心思,可是我怕……”熙雲猛然回頭,再看著韓靖的眼裏已經有著微微的水光,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她仍然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韓大哥,我不想大哥這麼做,否則就算有一天他能夠達償所願了,可是我和爹娘卻在也不可能見到他了,如果是這樣,他就算得到了一切高高在上又有什麼用?”熙雲的聲音略略顫抖,再也控製不住心裏的激動。
“雲兒,晨禹的性格你該了解,既然他決定了,就不可能放棄。至於你想的那些,也不見得會這樣。晨禹說過,從此世上再沒有趙晨禹,那麼,跑去趙晨禹的身份,難道你們就不再認他了麼?”韓靖輕聲說,“如果你是擔心晨禹做的一切會讓賢王為難,那麼你是多慮了。一來沒有人知道那是晨禹做的;二來,如果晨禹真的可以做到那個地步,也隻說明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保護你們,你更是不用擔心。”
韓靖一邊說,一邊在熙雲的身邊坐了下來。看來他今天如果不能解開熙雲的心結,那是無法安睡了。
熙雲不語,始終低著頭,可是韓靖知道她已經聽進去了,所以也不著急,靜靜的坐著,等待她的回應。
過了良久,熙雲終於抬起了頭,她的身子倦倦的往椅子上一靠,徐徐的歎了口氣,“我明白,我心裏都明白的。可是我終是不希望事情最後會變成那樣,爹為菏澤苦心費力了多少年,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就算大哥到時候可以有足夠的能力,但是韓大哥,有時候能力左右不了感情。”
“這我自然明白。”韓靖知道熙雲已經想通,柔聲笑了起來,“隻是雲兒,你也太小看賢王了,他在朝中沉浮了二十幾年,又有什麼沒有經曆過呢?眼前的一切雖然有些麻煩,但是我想,以賢王之能,要度過這個關口也是很簡單的事,了不起,如了皇上所願,不就成了。”
熙雲也笑了起來,被韓靖這麼一鬧,她心裏終於安下了心來,豁然開朗,是呀,大哥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但是那條路是漫長的,她該做的不是在這裏擔心如果大哥做到了該怎麼辦,而是應該擔心晨禹能否一路平安的實現他的夢。
至於爹爹,她怎麼能忘了呢?那個曾經一手挑起菏澤國重任的男子,是多麼的睿智多麼的英明,他有一雙洞若觀火的眼睛,更有豁達寬廣的胸懷。到了應該退出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他之所以那麼艱難還要留在朝廷中央,並不是如皇上想的那般舍不下手上的權勢,而是為了讓皇上的羽翼成長的更加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