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景宸霍然轉頭,有著他自己沒察覺到的驚喜。
“你散步散了一下午,興致可真是好。”聞景宸臉上的驚喜唰一下又收起來了,板著一張臉揶揄佟薇雨。
“是,你有什麼事。”佟薇雨負手走了過來,表情淡淡的,似乎沒聽進去聞景宸的話。
“沒事不能來嗎?”聞景宸問。
“是。”佟薇雨回答的幹脆,聞景宸的臉卻黑了!
我他媽等了你一下午!
聞景宸深吸氣,我不生氣,我不生氣,這死女人就這個樣,氣死了她準會笑!
“我有事跟你說。”
“那就進來說。”不待聞景宸答話,佟薇雨已經踏門而入。
聞景宸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左摸摸,右看看——上次走的太匆忙,沒仔細看。
“到底什麼事?”
聞景宸放下東西,皺著眉,似乎又仔細辨認了一番,才道:“你身上有股味道。”
“什麼味?”佟薇雨嘴角一抽。
“似乎是千裏香。”聞景宸不太肯定,又走過來聞聞,搖搖頭,還是沒法判斷到底是不是千裏香。
佟薇雨臉色一變,那娘娘腔在茶水裏下了東西!
她之前聞過那杯茶的味道,甘純,沒有混雜其他氣味的東西。
“你不會以為千裏香是香料吧?其實是茶,甘霖縣的特產,每年就那麼一小蠱,絕大部分都上貢給朝廷。這種茶氣味甘純,喝過之後,幾個時辰之內香氣不散,用些特殊手段可以追查人的行蹤。本王好奇,你是去了哪裏,居然喝到了貢品。”聞景宸坐到旁邊端詳著佟薇雨,難得她臉上的表情這麼精彩,平時可看不到。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佟薇雨冷冷的目光穿透夜色,到達某個遙遠的地方。
“你什麼意思!”聞景宸感到莫名其妙,不想知道就別問,過了河就拆橋,這女人到底有沒有長心。
“沒說你。”佟薇雨深吸一口氣,又恢複一貫的冷靜。
聞景宸狐疑,突然想到某種可能:“被人跟蹤了?”
“……”佟薇雨手指在桌麵上噠噠的扣著,聞景宸聽著心裏發堵,莫名的煩躁。
“你知道千裏香?你有?”
“很多年前喝過一次,後來他也賜了不少東西,或許有。”聞景宸說到“他”的時候,眼神明顯淩厲幾分。
跟蹤還不一定,之前麵具男肉痛是真,他可能也沒料到她會自來熟的倒茶喝。現在的問題是,他事後會不會想起千裏香的功效,臨時又派人追來。
“你讓人趕緊去庫房找找有沒有千裏香。”佟薇雨手指噠噠噠半天,終於想出個鬼主意。
聞景宸朝著佟薇雨眨眨眼,絲毫沒有要行動的意思——你求本王呀。
這廝是要蹬鼻子上臉,是給了點顏色就打算開染坊了是吧?
“本王憑什麼聽你的?”聞景宸今天總算翻身農奴把歌唱了,正心花怒放,哪會那麼容易聽話。
“行,你明天等著。”佟薇雨撂下句狠話,抬腳就走。
聞景宸傻眼了,也不傲嬌了,後腳也跟了出去。
“小心!”聞景宸剛跨出房門,腦海中一個奇異的畫麵一閃而過,他突然驚呼一聲,從後麵將佟薇雨撲倒在地。
佟薇雨沒想到這病秧子力氣這麼大,把她撲倒在地,差點把門牙給磕沒了。
她呸呸幾聲,臉色已經黑如鍋底,掙紮著要爬起來,卻發現動不了——聞景宸死死拽著她的腰,不讓她起來。
“你玩夠了沒有!”
“別動!有危險。”
“咻!”一支箭不知從哪裏射來,奪一下釘在離佟薇雨一米以外的地方。
佟薇雨眼神一凝,下意識轉頭看聞景宸,“你怎麼知道?”
“本王……”聞景宸忽然臉色慘白,一把推開了佟薇雨。
皇宮中銜月殿正在打坐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嘴角擎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國師?”國師竟然笑了!
十年了,自從那個人去世以後,國師從未展顏,他比以前更讓人琢磨不透了,似山巔的一陣風,飄忽而捉摸不定。
“他用預知了。”清冷的聲音似此刻的大殿,他仿佛同這大殿融為了一體,每一處都是清冷的,像一年四季都不會融化的寒冰。
“啊!”國師身邊那人驚呼一聲,捂住了嘴。
“主天下大變的異星,禍福難料的天煞,果然有意思,本座這麼多年沒做到的事,她居然在不經意間就做到了。”黑暗中,國師似乎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喃喃自語。
“他不是最不願用那種力量麼?”立在一旁的人撓著腦袋,想不通。
“遇上有些人,原則就不再是原則,堅守就不會再堅守,最後,贏盡天下,在她麵前卻一敗塗地。”國師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