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再無痕跡可循的盜洞口,葉凡長長吐了一口氣,終於用自己的方法為戰友報了大仇,心中莫名一陣輕鬆,鄭元植一行人帶來的一切,全部都被封入了這座盜洞之中,想要找尋也無跡可尋了。這夥人行事謹慎,不住旅店,隨身帶著便攜式帳篷,一走就卷了東西就走,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此時死得也透徹。帶著那柄工兵鏟,葉凡沿著橫穿亂葬崗的簡易公路,往山下走去。
黎明前是最黑眼的時候,鄉下地方出了偶爾聽見幾聲犬吠之外,一切了無生息。沿著公路走了大約三裏多路,葉凡轉入小路,在路過一個水庫的時候,隨手將那工兵鏟也丟了進去。
當他穿過寂靜村落,沿著小路再次爬上一處山崗的埡口的時候,心中忽覺有點奇怪,怎麼好像有人跟著自己似的。
難道真撞鬼了?
也難怪葉凡這麼想,剛剛在一處亂葬崗上殺了人,黎明時分又是人睡夢將醒,感知最為敏銳的時候,換做誰都會疑神疑鬼的。盡管他殺這幾個人問心無愧,可畢竟殺的是人不是雞鴨,心理上總有一種莫名的陰影,此時萬類俱寂,在這種環境與心理的雙重作用下,神經弱的鬧不好真的會看見鬼的。
也真難為了葉凡一念間想到了這麼多,心裏麵是有些驚懼,卻腳步不亂,連呼吸都依然如故,就這麼走了一段路以後,真不對,感覺中的的確確有人跟著自己。這人也不知道是哪路神聖,落腳輕柔如飄行,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靠了過來。
一陣夜風從後吹過,鼻端居然聞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息。
感受到這一切,葉凡在不猶豫,大喝一聲,整個人刷的一聲轉過身來,那柄逼得鄭元植自入殺陣的短劍已經被他拔在手中。這一次是一種完全的戒備態勢,短劍劍身緊貼右臂腕下,雙眼圓睜,瞪視前方,右腳居後為根,左腳前踏半步略虛,持劍右手在外劍刃朝前,與護在胸前的左手成交叉十字。
這是一種攻守兼備的姿態,似定非定,似動非動,功勁勢三位一體,喚作“八方藏劍式”,意思就是說在這個姿態之下,無論敵手從前後左右哪個方向發動攻擊,都能做出最好的應對,或攻或守,運用自如。
至於那一聲吼,葉凡這是給自己壯膽呢,萬一對方真的是鬼,先嚇他一家夥再說。古人不是說嘛,遇鬼,若相安無傷則罷,若存心不良則必鬥之。我勝則活,不勝也不過與他一般,有何懼哉?
還真有鬼,而且是個女鬼。
葉凡一轉身,擺出了攻擊的態勢,隻見一個人影迅速向後掠出了丈餘站定,然後伸手撩了撩鬢邊長發,笑罵道:“你什麼人啊,這麼沒教養,想一劍就取了我人頭去麼?”聲音嬌嫩脆亮,纖纖素手摸著自己的脖子,作出一種怕怕的神色。
既然說話了,那就是人,如果是鬼的話,斷不會被自己這一下就嚇走。此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此時雖然晨光初露,但光線極差,如此微光的環境,葉凡居然把對方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姑娘長發烏黑,在腦後紮了個馬尾,雖不施粉黛,卻眉目如畫,一雙翦水眸子透出一種頑皮之色,穿著一件前胸印有咖菲貓帶著墨鏡曬太陽的T恤,一條緊身牛仔,腳上穿著一雙白色平底運動鞋,鞋帶左黃右綠,曲線玲瓏,看上去十八九歲年紀。
“美女,你有沒有搞錯,是你把我嚇著了吧?”葉凡收起短劍,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年紀不大,卻是個調皮角色,剛才那一下可把自己給嚇得夠嗆。
這姑娘小嘴一嘟:“還說我,我不過就是走路而已,你一言不發就拔劍動手,好意思麼?”顯然對剛才葉凡轉身大喝然後拔劍成攻擊態勢相當的不滿。
葉凡更加無語了:“走路?!有你這麼走路的嗎?這大夜的,一言不發就逼上來,膽子小的能當場被你嚇死,不嚇死也得是個精神分裂。我不過就是正常反應而已,你還有心說我。”
“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這姑娘頗為不忿:“真是豈有此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種年紀的姑娘家,敢在這個時候走夜路,居然還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麵對剛才有可能出手宰了他的大男人,渾不理會對方可能對她不利,如說她就是無意間和自己碰到一起,打死葉凡也不會相信的。
就這麼一個照麵,聽她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葉凡豈能不起疑?當下也懶得和她鬼扯,有事挑開了說,想到這裏,葉凡道:“美女,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若是萍水相遇那就請便,若有事,直說了吧,我沒工夫和你扯閑龍門陣。”
這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葉凡,這才笑嗬嗬地道:“往日倒的確沒什麼冤,近日也說不上有什麼仇,不過你下手宰了鄭元植和他的手下,不給個交代似乎也說不過去吧?”
一聽這話,葉凡頓時緊張起來,自己設局宰了鄭元植雖說問心無愧,即便此時鄭元植從那劍皇衣冠塚裏爬出來,他也完全不介意再拔劍殺他一回,但這終究是極端隱秘的事情,自己出來的時候也仔細查探過四周,認為沒有人發現之後這才掩埋了痕跡,卻沒想到還沒過一個小時,就被人揭了老底,讓他如何不驚?
葉凡眼中微有精芒閃過:“你究竟是什麼人,和鄭元植是一路的嗎?”假如對方當真和鄭元植是一路,意圖以此要挾的話,葉凡絕對會和這看不出是什麼來路的丫頭拚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