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誰才是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其他事情還好,卻偏偏是這樣一回事,讓葉凡如何定得住?
二十多年來,自己的母親是陳秀雲,父親是葉振國,二十二年後的今天,忽然在定境中看見了這樣一幕,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不過這場景並不因為葉凡接不接受而發生變化,那女人滿臉都是汗水,伸出了一隻手緩緩撫摸著繈褓中的嬰兒。
“孩子,你放心,我會把你送到你的父親那裏。”這女人一邊說,嘴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冷笑:“原本你一年前就該出世的,我用無上神通定住了你在我腹中孕育的時間,算準了時日,就等著你這個時候出生。睡吧,放心地睡吧,醒來了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原本在這嬰兒的臉上緩緩撫摸的右手掌心忽然有一道淡淡的靈光閃過,這嬰兒眼前一黑,腦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嬰兒雖然睡了,可葉凡的神識卻詭異地跳了出來,仿佛成了一個旁觀者。這女人注視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小臉,不忍,不舍等神色不斷地在她臉上閃現,過了大約一刻鍾的功夫,這女人站起身來抱著孩子走到門前,伸手在牆上的某個角落按了幾按,軋軋聲想過,牆上露出了一個門洞來。
這居然是一個密室!
密室之外是一個荒涼的山洞,借著月光遠遠映照著模糊的景色,那景色好熟悉啊,這不正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鄉的景色嗎?
出了密室,這女人又轉過身在洞門旁邊的牆壁上一個凸起部位按照一定的順序敲打,或輕或重,時急時徐地一連巧了四十九下。
當最後一擊敲過,那洞門忽然閃爍起淡淡的波光,似乎啟動了什麼禁製,淡淡的玄光閃過,洞門消失,隻留下苔蘚密布的山壁了。
收拾完這一切,女人抱著孩子飄身而出,也許是產後身體虛弱,或者是的確舍不得自己懷中的孩子,這女人飛得非常慢。
也正因為她飛得很慢,一直緊跟著他們母子二人的葉凡的神識才來得及看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葉凡心中的吃驚無以複加,不錯,這正是自己家後山的董家山。
董家山不能算很高,山梁平緩,在麵朝葉凡家的那一麵是一處刀砍斧削的山壁,山壁上有過去老百姓為了躲避強盜留下的“蠻子洞”。
蠻子洞是四川一景,在很多地方都有遺跡,究竟是什麼人在什麼年代為了什麼用而鑿建的已經無法考證了。不過解放前為了躲避抓壯丁,這些前人留下的蠻子洞就成了藏身的洞窟,再者四川老幾年也多匪患,這些土匪殺人越貨以後也會在這些遠離人煙的蠻子洞裏麵分贓。
真是想不到啊,假如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那麼自己豈不是出生在這樣一個蠻子洞裏麵?
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好好求證一番。
無論真假,這都關乎自己的身世啊。
還有一點也讓葉凡心裏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危機感,生母是誰對於葉凡這個被葉振國和陳秀雲養了二十多年的來說,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人來到這個世上,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選擇的,就比如誰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二十多年來,自己一直把他們叫做爹娘,兩老對自己也相當好,就算這生母以後真的來找自己,自己也沒有打算認她。
葉凡心中一閃念間,這女人已經飛到了村子上空,落到了村中一戶人家的麵前。這地方葉凡知道,這就是自己家以前的老房子,自己四歲以前就是住在這裏的,外間是爺爺住的地方,自己的父母則住在裏間。屋子裏傳來嬰兒的哭聲。
這女人伸手一指,一股淡淡的白霧猶如有靈性一般鑽了進去,不過片刻,裏麵就人聲杳然了。隨後這白霧又鑽了出來被這女人收到了衣袖中,舉步走到門前,伸手輕輕在門上一推,裏麵傳開門栓鬆開的哢噠聲,這門也就應手而開了。
走進了屋,自己的爺爺歪著身子倒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很沉,連呼嚕都沒打一個。這女人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舉步就走進了裏屋。
裏屋的陳設也非常簡單,可以算得上是一貧如洗了。左手邊的牆上掛著一把斷了弦的二胡,二胡的旁邊的青布囊裏則是一支竹笛。
床上躺著一個滿臉是汗,頭發也被汗水浸濕的女人,看麵目不是陳秀雲是誰呢?床單上滿是血跡,而葉振國則渾身用白色紗布纏得跟木乃伊似的,隻留下了兩隻眼睛,甚至連他的雙手都用紗布纏裹著,不過此時也被血水浸透了。
葉振國夫婦兩睡得非常沉,想來應該是那女人剛才揮出的那片白霧的功勞。
一個被破衣服包得嚴嚴實實的嬰兒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眉心有一道極淡極淡的佛門“卍”字印記。
這印記非常淡,如果不仔細留心是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