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一身灰布僧衣的年輕僧人拿著一把老幾年夾蜂窩煤的鐵鉗子,另一隻手拎著一個垃圾筐,離他不遠的台階旁邊立著一根大掃帚。
見鬼了。
葉凡展開神識掃過,這人就好像空氣一樣,完全不存在,而其立身之地清淨無染,仿佛原本到處亂飛的灰塵到了他麵前就自動落地,然後被定住了。
“這人有問題。”葉凡低聲道。
蕭曉筱比葉凡見識多些,暗中用神識傳音道:“我知道,就是不清楚是什麼來曆。”說完,蕭曉筱走到這年輕僧人麵前問道:“和尚,你在這幹什麼?”
這和尚退後了幾步站定,然後合十道:“掃地,清理垃圾,施主看不見嗎?”
蕭曉筱見他行止,知道這是一個持戒相當精嚴的出家人,這時候還有些春寒料峭的感覺,居然隻穿了一件僧衣,僧衣上還有好些補丁,當即笑道:“你看這垃圾這麼多,今天掃了明天又有,啥時候才掃得幹淨?”
這和尚也報以淡淡的微笑:“今天掃,明天掃,天天掃,就幹淨了。”
葉凡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走上來道:“和尚,你有病吧?天天掃,天天丟,天天丟,天天掃,一輩子都掃不幹淨。那你豈不是一輩子都跟垃圾打交道了,這垃圾又不是你丟的,叫什麼勁啊?”
這和尚看著葉凡,微微點了點頭:“垃圾固然不是我丟的,但是我不掃,誰來掃?”
“你不掃自然有別的和尚來掃。”
“別的僧人也是別的我。”這和尚說到這裏伸手從地上夾起了一個煙屁股:“丟垃圾的人也是別的我,我與我之間不應該有分別。世間的垃圾世間的‘我’來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二位施主,來到這裏就是有緣,門在那邊,請自便。”
蕭曉筱笑道:“來到這裏,當然是要結緣了。”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個其紅如火像個李子一樣的水果遞給了這個僧人道:“這時候春寒料峭,你隻穿一件單衣,這李子可以暖心肺,吃了有好處,送給你吧。”
這和尚伸手接過來,然後合十行禮:“多謝女施主布施。”
蕭曉筱不在多話,拉著葉凡就往聖水寺的山門走去。這聖水寺的山門很有意思,是一座天橋,天橋下麵則是去綿陽去江油的鐵路,不時還有火車從橋下穿過。
走在橋上,葉凡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曉筱,我們真要進廟拜佛嗎?”
“拜就拜唄。”蕭曉筱若無其事地回答:“佛比我們大了那麼多歲,尊老愛幼你懂吧,見了這麼大一個老爺子,咱們當後輩的白拜拜也完全不吃虧啊。”
“你剛才給那個和尚的真的是李子嗎?”葉凡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見過不少的李子,麥黃李,布朗李,就從沒見過那麼紅的李子。”
“佛說是李子,既非李子,是名李子。”
“不懂!”
“那就不要問。”蕭曉筱道:“你出離魔境的時候,左手說法印,右手拈花印,這種手印可不是隨便就可以結的。尤其是你我這種修士,若是不懂得其中的意義,不能修證其中的奧妙,根本就結不起來。”
“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得來的這種法門,但是既然你以佛門手印曆盡魔境,想要更有精進,依緣法論,就非得到禪門淨地不可。既然要借人家的地方,總要表示表示吧,拿個李子換人家地方閉關幾天,如來老爺子也不吃虧。”
葉凡這時候才回神過來,蕭曉筱這是要讓自己在聖水寺定坐閉關呢,驚道:“不會吧,難道你要我坐在人家的廟裏修煉嗎,這好像不合適啊。”
蕭曉筱白了葉凡一眼:“你懂什麼?先別多話,跟著我做就行。”
說話間已經來到山門前,也不知道蕭曉筱發了什麼神經,從山門前的天王殿開始,隻要有菩薩的地方,她就拉著葉凡見佛拜佛,該燒香燒香,該捐功德就捐功德,不但她捐,還估著葉凡捐,搞得葉凡一肚子的不明白。
不過這完全不明白沒過多久就變成半信半疑,驚疑不定。
進了聖水寺山門的天王殿以後,再爬上一段台階就是觀音殿,磕完了頭捐完了功德以後,葉凡忍不住展開了神識,這一展開差點把他晃得一個屁股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