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多名修士依舊無動於衷,神色木然,饒有興趣看著下麵,那個一身泥濘的修士弟子。
“這就是那個膽大包天,敢頂撞靈策使的小子?”金長老眼中說不出的陰冷,自言自語淡漠開口道。
見到來人,倒是一直繃著臉的倉少爺,神色柔和了許多,不過依舊帶著重重的憂慮,“老叔,石師弟本來就得罪了靈策使,如今又被牽連進來,我擔心…”
“無事!”
中年大漢,也就是倉少爺口中的老叔緩緩道,“他是浮遊宗的弟子,靈策使咱們惹不起,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這些年浮遊宗一直不偏不倚,處於中立,再加上他們立派於胥城,按照大秦法律,有義務承擔部分靈田農事。這事讓他們出麵,倒也合情合理,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但隨後語氣一轉,擔憂道,“不過這要是沒能將蟲卵驅除,按照靈策使的作為,恐怕一個勸農不力之罪,是逃不了的。”
這蟲卵肯定被靈策使動過手腳,否則早讓人發現了,哪還會拖到現在。如今蟲卵都快孵化而出,恐怕就算來再多強者也是無力回天。更何況秦子石這個小小修士,才不過淬體大圓滿境界,他能有什麼辦法解決?
正如這些人所預料,秦子石也是頭疼無比。
他一眼掃去,大片稻苗開始破敗泛黃,有些莖稈都斷裂了,露出裏麵如同粉末狀的灰來。這是稻苗的靈氣被過度吸食所致,最後導致莖稈全部碳化,稍稍風吹草動,就化作一碾飛灰。
用專門的術語來說,這些稻苗,已經到了絕症晚期,除了一把火燒掉,沒有任何辦法挽回。他也心中犯難,正猶豫開口,告知他們實情,隻能等來年重新播種時,目光一瞥,入目所見,卻全是充滿了期盼的眼神。
這些農人全都是一身沾滿了泥土的粗布衣服,身體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瘦弱不堪,哪怕被曬的黑黝黝的臉龐上,也能明顯可見菜黃。他們都是貧苦的普通老秦人,本來生活就不易,穿上粗布甲,就得上戰場給自己妻兒拚得一個安身之所;換了身破破爛爛的布衣,還得下田給家人掙得一口糧食,免遭餓死。
“怎麼樣?石大人?俺這田還有救不?”一名老人顫顫巍巍出來,小聲問道,枯瘦的手臂緊緊抓著拐杖,猶如老樹虯根,幾乎將其捏碎,生怕從秦子石臉上看到失望表情。
“石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俺這些苗苗啊,”幾名婦女掩麵哭泣,卻猛地跪在了地上,磕頭哭的淒慘無比,“俺家男人前天死了,現在就剩下孤兒寡母的指望這幾塊田養活,要是在沒了,我的兒可怎麼辦.…”
“俺家也是,石大人,反正家裏就剩俺一個,沒了這田,幹脆跟那些魔族拚了,正好早點去下麵見俺家的三個哥哥。”說話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個子不高,身體瘦的能被一陣風吹跑。不過像這種孤苦伶仃的孤兒,在胥城裏比比皆是。
秦子石猶豫了,說實話,要想救活這些稻苗,其實並不難。蟲卵啃食的不是莖稈葉子,而是稻苗蘊含的靈力。也就是說,隻要灌入大量靈力,就能讓它們重新恢複生機。
以往不乏蟲卵入侵,修士首先想到的辦法,就是灌入海量靈力,效果也確實顯著。然而,若這些靈田隻有一畝兩畝,那倒無所謂。但偏偏他所遇到的至少有三千多畝,所需靈力,絕對是個天文數字。這也是為什麼,沒有修士敢接手的原因。
人都是自私的,本來胥城被濁氣和魔物重重包圍,極度缺乏物資和靈石,哪還有多餘的資源供給普通族人?能保證大部分不被餓死就行了。
不過三千畝靈田,差不多占了整個胥城糧食產出的三分之一,若不妥善處理,來年絕對會餓死很多人。
他深吸了口氣,緊皺著眉頭,望著一望無際枯黃破敗的靈田,陷入了苦惱之中。
救?還是不救?
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