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性格中有許多惰性的東西。這並不奇怪,因為我們的民族文化中消極的思想就不少,從老子的清淨無為到佛教的四大皆空,從道教的返璞歸真到民間中的夢幻風俗。
中國人從感情上到思想上,從想象中到行動上有著太多的雷區。習慣成為了一種時髦的東西,一種處世原則,一種思想哲學。
“難得糊塗”是一種習慣,“明哲保身”也是一種習慣。“各人自掃門前雪”是一種習慣,“無為而治”是一種習慣。
因為害怕失敗,我們沒有對成功投入更多的情感;因為害怕破滅,我們沒有對幻想寄托更大熱情。
總之,正是這種從眾的習慣心理,使得安於現狀,安於習慣的心理傳承,同時習慣心理一旦有了“群眾基幢,往往就把消極的思想和習慣同道德與文化及所謂的經驗積澱熔鑄在一起,成為社會的超穩定力量。
《孟子》這部書裏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晉國的大臣趙簡子有一次讓他手下一位很有名氣的駕馭能手王良給他自己最寵信的家童駕車去打獵。
王良完全按照過去的規矩去趕車,結果整整一天這位家童連一隻禽獸也沒打到。於是這位家童回來就向趙簡子報告說:“誰說王良是最優秀的馭手呢?照今天的情況看,他實在是一個頂蹩腳的車夫。”
後來有人把這話偷偷地告訴了王良,王良便去找這位家童,說是希望再為他駕一次車。這位家童開始不肯,經王良再三請求,最後才勉強答應。
誰想結果這一次與上次大不相同,僅僅一個早晨就打到了好多獵物,家童很高興,趕緊跑去又向趙簡子彙報,說是:“這回我明白了,王良確實是天下最好的車把式。”
後來趙筒子又讓王良替這個家童趕車,王良卻拒絕了,他對趙簡子說:“我替他按規矩駕駛車輛,這個人卻射不到獵物,我不按規矩辦。他卻能打到禽獸,這說明他是個破壞規矩的小人,我不習慣給這樣的人趕車,請允許我辭去這個差事。”
其實王良是一個好馭手。他既能按規矩趕車,也能不按規矩趕車,可他已經長時間習慣了老的趕車方式,心裏隻想墨守成規,一輩子按老框框辦事,所以對破壞習慣的人心裏充滿了反感,自己不創新卻到頭反說別人破壞規矩。
我們知道馭手的主要職責就是給獵手創造條件,讓他打到獵物。如果隻能按規矩辦,而不管獵手收獲如何,那還叫什麼本事呢?況且地形與道路千變萬化,車子必須隨機應變,根據當時的具體條件去駕駛,又怎麼能光憑習慣趕車呢?
一個趕車的都這麼守護自己的習慣,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向前發展呢?
然而,這個故事所說明的情況又確實帶有深刻的現實意義和普遍意義。
現在許多下崗工人不願去民營單位工作,說是不習慣,不願意,寧願回家吃救濟,這些人不都是和王良一樣,不但自己不懂變通,也不想變通,到頭來還埋怨別人標新立異,不守規矩。
因襲舊習慣的中國人可能不知道習慣勢力對中國社會會產生怎樣的消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