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戰爭和南非聯邦建立
被列寧看作是帝國主義時代到來的主要曆史標誌之一的英布戰爭,其起因並不是作為交戰一方的布爾人要推翻民族壓迫,而另一方的英國人要維護這種民族壓迫;這場戰爭是戰前兩個壓迫民族兼並真正被壓迫民族(占人口4/5的非洲人)的政策的另一種手段的繼續,是它們為了掠奪和壟斷南非的自然資源,為攫得剝削黑人勞動力的優先權,以建立有利於各自的經濟體製而發動起來的。這場戰爭使兩個白人壓迫民族在戰後聯合起來。南非聯邦就是它們勾結的產物,它鑄成了南非以後半個多世紀的極端野蠻的種族關係的模式。
一、南非以礦業為中心的經濟的巨大發展和階級關係的變化
曆史常會捉弄人。如果倫敦協定(參見本卷第二十八章)遲幾個月簽訂,英國也許不會在此項協定上簽字,因為1884年世界上最大的金礦——威特沃德斯蘭德金礦(簡稱蘭德金礦)在德蘭士瓦境內發現了。它是施特拉賓兄弟在瓦爾河與比勒陀利亞之間的非洲人廢棄的礦井附近發現的。這一地區被非洲人稱為果裏。其地下綿延著幾條碩大無比的金礦脈,最主要的一條礦脈長達30公裏。1886年,從碾碎的礫岩中洗出了第一批黃金,從此開始了世界最大金礦的開采。如同金剛石礦被發現時一樣,人們從四麵八方湧向後來建成的約翰內斯堡城的荒野,買地挖礦,開采黃金。陷於嚴重財政危機的德蘭士瓦政府驟然獲得大筆金礦稅,如獲至寶,迅即宣布從魯特普特農場到福格方丹農場之間的土地為國家金礦場,規定將其中1/10土地劃歸原農場主,9/10則劃成小塊地段出售。數以百計的小礦場紛紛成立。然而,這裏的金礦並不是探寶客的樂園。礦脈深埋於幾百米下的地層深處,且品位較低,從一噸礦石中隻能提煉出不到一盎司的黃金,金與礦碴之比約為1:35000。這就必須使用當時最先進的礦井機器以及技術要求很高的氰化法才能有利可圖,隻有擁資豐厚的大公司才能承擔。金伯利的礦業資本家將其開采鑽石賺來的巨額利潤投資於蘭德金礦,如羅賓遜、羅得斯、拜特和巴爾納托。海外資金則主要從英國、美國,其次從德國、法國注入蘭德金礦,羅得斯購買了蘭德金礦的西段地皮,1887年與拜特、拉德合夥,成立南非統一金礦公司。到1888年,已有44家金礦開工生產,擁有資金680萬英鎊。1889年,幾家最主要的金礦公司又聯合成立礦業同業公司,開始形成金礦壟斷資本。19世紀90年代中期,幾個最大的集團——羅得斯的礦業同業公司、羅賓遜集團、巴爾納托集團、拜特集團等便收買或控製了因生產費用上漲而陷於破產的幾百家小公司,從而完全壟斷了南非黃金生產。
蘭德金礦不斷地從英國、歐洲大陸和美國吸收大批資金,其中倫敦的羅思柴爾德家族為最大的投資者。僅1889年一年,投入德蘭士瓦采金業的資本就達1200萬英鎊。1890年,蘭德各金礦投資總額達到2200萬英鎊,其中英資約占總投資的60—80%。1887年,蘭德金礦生產黃金1200公斤,其後8年產量陡增51倍,到1895年已達62700公斤,1898年產量已占當年世界產金總量的27.55%。蘭德金礦的黃金源源流進倫敦的英國國家銀行——英格蘭銀行的地下金庫。此時,正值黃金在國際貨幣體係中的地位扶搖直上,各國紛紛實行多種形式的金本位製,擁有最雄厚黃金儲備的倫敦,遂成為世界金融市場名副其實的中心。
金礦的大規模開采使南非百業俱興。到19世紀90年代末,僅金礦就雇用了近10萬黑人工人。到處在興修公路、鐵路、沿海的港口在擴建,新建築物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礦區的新興市場鱗次櫛比。對各種農產品的巨大需求刺激了白人黑人農場的生產積極性,南非的商品經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興旺。隨之而來的是社會經濟結構的巨大變化。南非從幾百年來基本未變的單純農牧經濟結構逐漸向以采礦為主體的經濟結構轉變。南非平均每年輸出商品的種類和數量的變動最明顯地體現了這一變化(參見下表)。
到20世紀初,鑽石和黃金的輸出額已占輸出總額的80.3%。礦業收入的總值已取代農牧業收入總值而占居國民收入的首位。
在礦業經濟的推動下,農業生產的商品化明顯加強,工業製造業也有所發展。金礦大規模開采後,蘭德地區市場重現二十多年前金伯利市場的情景:雞蛋、肉、奶酪、元白菜等價格上漲,供不應求。黑人小農和白人農場主積極擴大商品性農牧產品的生產。在礦場附近和鐵路中心,一些專門用於供應市場的穀物、蔬菜、水果和奶肉蛋等商品經濟作物的專業生產地區出現了。白人農場主踴躍向銀行貸款,購買農業機器,改良種子,加施化肥,提高地力。愈來愈多的布爾人農場向資本主義經營方式過渡。
礦業職工所提供的巨大市場,也促進了小型工業的迅速發展,1890年,南非已有530個工廠,1904年製造業產值達2000萬英鎊。歐裔資產階級正在茁壯成長,其中英國血統的白人資產者多投資礦業、金融業和製造業;荷裔白人資產者多投資於農業和商業。
南非掀起修築鐵路的新熱潮。從蘭德通往洛倫索馬貴斯港的鐵路、從斯普林方丹通往德蘭士瓦的東開普鐵路和從開普敦通往德蘭士瓦的西開普鐵路相繼動工,從納塔爾也修築了一條向德蘭士瓦境內延伸的鐵路。後三條幹線因政治原因幾經磨難延宕,終於在19世紀90年代後期相繼通車。聯接南非礦業中心和主要港埠的鐵路幹線基本建成,結束了南非以牛車為基本交通工具的時代。鐵路線通車裏程從1870年的101公裏增至1909年11095公裏。
礦業經濟的繁榮刺激了南非農業商品經濟的持續發展。這股巨浪既衝擊著白人農場主的半封建經濟,也同樣衝擊著黑人傳統的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黑人農民為了增加商品性農業生產,爭相競購先進農具。1894年僅納塔爾黑人農民用於購買農具的費用就高達140082英鎊。開普當局曾在芬果人地區試行若幹年而成效甚微的土地私有製,在19世紀90年代以後得到了較快發展;到20世紀初,已在開普八個區、納塔爾兩個區推行土地私有製。這些推行土地私有製的地區,農民迅速分化,加上人口增長,到1913年已有20%農民沒有份地。有一個村社,59戶農家庭中僅有28人為土地所有者。失去土地或實際上分不到份地的農民淪為無產者或半無產者。他們或者出外當雇工,或者到白人農場去當分成製佃戶。極少數黑人農民富裕起來,如農民索拉·卡利巴擁有120頭牛、20匹馬、500隻羊、2輛馬車和3部犁;農民馬揚戈擁有220頭牛、44匹馬、350隻小家畜、2輛馬車和5部犁。這些富裕農民開始雇工,實際上成為南非黑人民族資產階級的濫觴。
但是,南非礦業盡管產值巨大、雇工甚多、對農村衝擊頗大,但畢竟未能使南非農村發生根本變化。礦業隻涉及南非國民生產的一小部分,而且由於其本身是靠種族主義的流動勞工製度喂肥的,因此,它不僅未能從根本上消滅南非的半封建製農業,而且還催生了一個龐大的南非黑人佃農階層。真正具有現代經濟性質的以製造工業為主的大工業,在南非尚待起步。
南非黑人保留地內的村社土地公有製保證了大多數人對土地的集體占有,盡管人均占地不到三摩根。大部分黑人青壯年勞力需要外出作工才能勉強維持生活,這在客觀上造成了南非黑人無產階級化的趨勢。但是,土地公有製加上牢固的氏族—部落的血緣紐帶,極大地抑製了村社內部的貧富分化和土地兼並,遏製了外出的黑人勞動力與土地徹底分離的過程。大部分外出的黑人勞動力寧願到白人農場和礦業公司所屬的農場充當分成製佃農或佃戶工人,因為在農場的一小塊土地上既能重溫他們熟悉的村居生活,又有一定程度的生產自主權。他們使用農場主或公司一塊土地,應承的條件是將收獲物的一半甚至2/3作為地租交給農場主;或者為礦場做工;或者為農場主服兩個月勞役。在後一種情況下,佃戶工人在兩個月時間以外還可到礦場做工掙工資,而農場主除了享受勞役地租外還可從礦場得到一筆招工費,因此招募佃戶工人多多益善。除保留極少數長期佃戶外,多數佃戶工人在兩個月勞役之外都被送往礦場。而礦場更樂意雇用這種隨時可以辭退的低工資的流動勞工。礦業公司的農場實際上成為儲備工人的勞動力倉庫,必要時還可以征召家屬中12歲以上的童工下礦。這種農場實際上承當了保留地的某些職能,因而可稱之為擴展了的保留地。
這種分成製佃農製和佃戶工人製的性質是一種半封建剝削製度,是從封建徭役製到資本主義雇傭勞動製的一種過渡形態。這種剝削形態的普遍存在阻遏了南非農民與生產資料脫離的過程,延長其無產階級化過程。20世紀初,在南非出現了一種奇異現象:一方麵資本主義礦業經濟獲得巨大發展(其產值足以與當時最發達國家的礦業產值相匹敵),土著保留地中黑人農民逐漸減少(呈現日益被消滅的假象);而另一方麵,黑人農民卻換一個地方不斷重新出現,而且大半是作為半封建佃農出現的。這種不正常狀況既使黑人中的農業資產階級不能更多更快地成長,也使歐裔(特別是布爾人)資產階級力量的成長受阻,但卻助長了布爾人地主階級勢力的壯大。到1911年,白人農場中黑人農民高達1827262人。在白人種族主義的桎梏下,他們的政治、經濟境況不斷惡化,社會地位極不穩定。
二、英布殖民者爭奪殖民權益的鬥爭激化
蘭德金礦的開采完全改變了德蘭士瓦地區的經濟價值。德蘭士瓦政府原先掙紮於財政破產邊緣,1884年欠款39.6萬鎊,無力償還;1886年,其財政收入翻了三番,到1897年已達448萬英鎊。1898年,德蘭士瓦金礦收入已超過向來成為南非最大收入的開普關稅收入。1887—1896年,蘭德金礦產金價值4228萬英鎊。金礦投資總額在1895年共達8250萬英鎊,大部分為英資。德蘭士瓦共和國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荒涼貧窮的小國一躍而為令人豔羨的富國。南非的經濟中心逐漸從開普轉移到德蘭士瓦。這意味著,在南部非洲由英國殖民地左右一切的經濟地位正在被布爾人共和國所取代。
英國對德蘭士瓦的政策詭譎多變。由於1886年以前這塊高原地區窮困不堪,又不具有非占領不可的戰略重要性,英國政府認為,隻要布爾人不向四周擴張,英國可以容忍這個內陸國維持獨立地位,讓它在黑人的汪洋大海中自生自滅。因此,由卡納房製訂的南非聯邦計劃伸縮性很大。1884年與德蘭士瓦簽訂的倫敦協定,實際上已對它網開一麵。但蘭德金礦的開采和羽翼豐滿的德蘭士瓦共和國企圖在南部非洲攫取更多的土地和殖民權益,對英國在南部非洲的殖民霸權構成了實際的威脅。在此情況下,英國要將南非的政治、經濟統一在大英帝國旗幟之下,首先必須讓蘭德金礦處於英國能加以控製的政權管理之下。英國深感其南非聯邦計劃的籠頭已套不住德蘭士瓦這匹不馴的野馬,它對德蘭士瓦的政策也就從迂回包圍逐漸走向戰爭解決。
蘭德金礦的豐碩收入不但消除了德蘭士瓦政府財政的連年赤字,而且年有節餘。這強烈地刺激了布爾統治集團的貪欲,它加緊與英國爭奪南非。北向擴張是布爾人的傳統擴張方向,1887年在馬塔貝萊蘭曾一度得手,但終被莫法特條約和拉德租讓書所破壞。東向擴張是德蘭士瓦布爾人的重點,其目標是攫得通向沿海的交通線和港灣,以便不受英國控製地與歐洲其他國家(荷蘭、德國、法國)自由交往。位於祖魯蘭的聖盧西亞灣,布爾人幾經折衝尊俎,似乎已經唾手可得,卻於1887年被英國兼並。湯加蘭的科西灣是通海的最後希望,英國曾以締結關稅同盟作為讓與德蘭士瓦修築通往科西灣鐵路的條件;1895年英國占領湯加蘭,這一線希望也成為泡影。
德蘭士瓦政府不肯善罷幹休,運用其雄厚的財政力量,投資修築一條從葡屬殖民地洛倫索馬貴斯到比勒陀利亞的鐵路(簡稱洛—比鐵路),1895年正式通車。但英國掌握的東開普和西開普等三條鐵路幹線的貨運量到1894年已達83.2萬噸,幾乎囊括了南非全部貨運量。它采取降低開普鐵路運價的手段,企圖搞垮新開張的洛—比線。德蘭士瓦政府實行價格傾斜政策,大幅度提高英資鐵路在德蘭士瓦境內路段的運價(噸公裏運價為2.54便士),以示報複。開普商人決定將運往蘭德的貨物卸在德蘭士瓦邊界,從菲爾客斯德裏夫淺灘用牛車涉過瓦爾河,運往約翰內斯堡。1895年11月1日,克魯格政府下令封鎖淺灘。英國保守黨政府立即作出強烈反應,不惜以武力相威脅。克魯格在封灘七天後,於11月7日被迫重新開放。淺灘危機表明,英國保守黨政府為捍衛其南非殖民權益而不惜訴諸戰爭。這一強硬姿態使以羅得斯為首的英國在南非的金融資本家和投資者備受鼓舞。
在蘭德金礦和商品關稅上,克魯格政府利用國家政權與英國鬥法,以攫取金礦利潤的最大份額。布爾人對金礦投資甚少,絕大部分為英國的投資。因此德蘭士瓦政府對金礦征收苛重的直接稅和利潤稅,分沾金礦的巨額利潤,並頒發各種特許權,攫取額外收入。1894年,它把銷售炸藥的壟斷權給予諾貝爾托拉斯,規定每銷售一箱(50磅)炸藥,政府抽稅5先令。這項特許權抬高了蘭德礦區炸藥價格,使金礦主為此在1894—1899年多付出220萬英鎊,布爾政府每年多得30萬英鎊稅款。克魯格政府恣意提高從開普殖民地向德蘭士瓦進口或轉口的商品關稅率,僅征收進口稅每年就攫得100萬英鎊以上。金礦消耗的各種物資(包括工人食品)主要靠進口,金礦主為此多付出一筆巨額關稅。布爾政府通過這些途徑從英國金礦壟斷資本家手中分享的利潤十分可觀,1895年德蘭士瓦財政收入為354萬英鎊,相當於當年金礦壟斷資本所得利潤總和
不管英國施加什麼威脅,德蘭士瓦政府一一拒絕按羅得斯的條件同他結成商業聯盟的建議。克魯格手中的蘭德礦權和德拉戈阿鐵路這兩張牌,使他穩居於主宰未來南非貿易的地位;它又不斷尋求德國外交和財政支持,更使英國政府疑雲滿腹。羅得斯及其後台張伯倫為達到既定目標,打算以武力推翻德蘭士瓦的布爾人統治。
早在1895年初,羅得斯等一批大礦主就同約翰內斯堡的外地人改革委員會策劃一場推翻布爾人的政變。他們得到新任殖民大臣張伯倫的直接支持。8月,羅得斯向張伯倫要了一塊貝專納蘭邊境上的狹長地帶,後者明知這塊土地要被用作反對德蘭士瓦共和國的基地,仍予以批準,因為前此南非高級專員羅賓遜已向他報告了羅得斯一手策劃的外地人政變委員會的全部計劃。羅得斯得到這些暗示,即命其心腹詹姆遜訓練一支500人的突擊隊,準備從貝專納蘭邊界打進約翰內斯堡,同該市外地政變委員會裏應外合。詹姆遜經過緊鑼密鼓的準備,於1895年12月29日奉命率478名南非公司警察向德蘭士瓦共和國境內進發。盡管張伯倫鑒於國內外各方麵的不利形勢,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下令停止執行此項計劃,但指令已來不及傳到詹姆遜手中。這批亡命之徒已經突進德蘭士瓦共和國。克魯格早已洞悉英國人陰謀,在軍事上做了充分準備。1896年1月2日,詹姆遜部隊在克魯格斯多普被包圍,除134人被擊斃外,其餘包括詹姆遜在內全部被俘,而約翰內斯堡的政變委員會(掛牌為“改革委員會”)的64名成員也被一網打盡。一敗塗地的詹姆遜襲擊事件成了轟動歐洲的政治醜聞。羅得斯被迫辭去開普總理聯務。張伯倫則一口咬定他事先毫不知情。
德國利用這事件大做文章,其外交意圖是拉攏法國和俄國,采取共同的外交行動,以結成大陸同盟,孤立英國,迫使其在殖民地問題上對德國作出讓步。1896年1月4日,德皇威廉致電克魯格,名為祝賀,實際針對英國,且語含威脅:他祝賀克魯格在“未向友邦求助的情況下,憑借自己的力量抗擊侵略,擊敗了入侵貴國的武裝集團,重建和平,維護國家獨立。”德皇電報使英德關係急遽惡化,尖銳地暴露出英德在殖民地、貿易、外交諸方麵的全麵對立,也促使英國下決心摧毀布爾共和國。
三、一八九九至一九○二年的英布戰爭
1896—1899年間,英國人和布爾人通過經濟和外交手段繼續推行各自的兼並政策,但未能奏效。為了掃除障礙,雙方都決心訴諸戰爭。在戰雲密布的氣氛中,英國新任南非高級專員米爾納執行挑起戰爭的強硬路線,肆無忌憚地幹預德蘭士瓦內部事務,節外生枝地提出一個明知布爾人絕不可能接受的宗主權問題,從而消除了外交談判解決的可能性;他又在1898年5—6月的布隆方丹談判桌上拒絕布爾代表史末資提出的解決外地人選舉權問題的方案,並以此作為發動戰爭的借口。布爾人則幻想在英國援軍未到之時先下手為強,以武力實現其布爾非洲計劃。1898年,德蘭士瓦共和國與奧蘭治自由邦共同成立聯邦會議,以協調抗英行動。克魯格政府遂於1899年10月9日發出最後通牒,要求英國停止向南非增兵,撤退6月1日以後到達南非的一切軍隊,限48小時答複。10月10日,英國予以拒絕。11日,布爾人發動進攻。英布戰爭爆發。
在這場戰爭中,英國先後動員了44—45萬軍隊,其中25.6萬為英國正規軍,10.9萬為英國誌願軍,5.3萬為南非英國殖民,3.1萬來自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布爾人方麵上戰場的有8.8萬人,其中7.3萬為德蘭士瓦人(4.3萬)和奧蘭治人(3萬),男性青壯年幾乎全部上陣;1.3萬為開普殖民地的布爾人,2000人為外國誌願者。英國運到南非的軍事裝備物資數以萬噸計,動用了1027艘艦船。
英布戰爭持續兩年半,從1899年10月11日到1902年5月31日,按戰爭進程可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自1899年10月11日至1900年1月。雖然英國政府早已決定以戰爭手段解決南非問題,但卻沒有意識到軍事準備的緊迫性。英國情報部(當時英國迄未建立總參謀部)和英軍上下都存在嚴重的輕敵思想。情報部的結論是:保衛南非兩個殖民地的問題,就是對付二三千名布爾人的襲擊,一支具有一定力量的英國步兵在騎兵和炮兵的支援下,入侵兩個布爾共和國綽綽有餘,英軍能在奧蘭治和德蘭士瓦開闊高原上輕而易舉地擊敗布爾人。英軍的戰略計劃是,援軍首先進駐開普,防止當地布爾人叛亂,而後通過三條鐵路直搗比勒陀利亞,在聖誕節前結束戰爭。但形勢的發展完全出乎英國人的估計。布爾人全民皆兵,能迅速動員作戰人員投入戰鬥。在戰爭初期,當英國援軍未到之前,布爾人(3.5萬人)暫時保持了對英軍(2萬人)的數量優勢,其戰略計劃是集中布爾主力突襲納塔爾,攻占德班港,取得出海口,並借初戰告捷的聲勢鼓動開普殖民地的布爾人叛亂,搞亂英軍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