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查一路

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遊玩。一天,我與兒子在一家大型超市轉了一會兒,走出出口,發現兒子不見了。我找遍了超市,又去周邊的幾條街道找了很久,仍不見兒子。我焦急得心都要飛出來了,一想,還是再去那家超市看看。在超市門口,兒子驚喜地撲了過來。

兒子和我走散後,也去附近的幾條街道找我,最終他想,最好的辦法還是在原地等我。

我問他,這麼熱的天,為什麼不進到超市的裏麵,那裏有涼風習習的空調。兒子說,站在門口可以看見四麵八方的來人,每一個迎麵走來的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目標。

我心疼不已,這幾個小時他是怎麼過來的?恐懼、焦灼、難過,又站在太陽底下被烈日烤曬。若在平時,他的耐力最多隻能支持他站上幾分鍾。兒子說,我沒有想到“忍耐”這個詞,我隻想著盡快見到你,時間就很快過去了。

不由得,我想起了前不久在書中看到的一則拳壇軼事。有一位著名的拳擊手,出道之初的他在一次比賽中被人打得暈頭轉向,觀看比賽的所有人都擔心他會中途倒下,可是出人意料,他承受了暴雨般的重拳襲擊,支撐著打完了全場。觀眾把更多的掌聲獻給了他,而不是那位獲勝者。

事後記者問他:“不可思議,你是怎麼從第二回合開始,一直堅持忍耐到最後?”拳手覺得奇怪:“我沒有忍耐呀!我隻想著‘防禦’和‘攻擊’,當時我的腦海中根本就沒有‘忍耐’這個意識閃現。”

沒有想到“忍耐”,才是能夠忍耐下去的惟一理由。

最近,友人從南非回來,在南非旅遊觀光期間,他曾慕名前往囚禁曼德拉的囚室瞻仰。他用手比比劃劃,形容囚室的小。比劃不清時,他拽我到了衛生間,指著說,就這麼大!朋友喃喃自語:“無法想象一個人幾十年被囚禁在一間幾平方米的小屋而沒有精神崩潰,偉人就是偉人!”

我想,曼德拉的視線一定不能穿越四壁,但是他卻將目光投向了國家未來的民主政治。否則,幾十年如一日地麵對幾平方米的囚籠,不崩潰也會成為白癡。

給忍耐一個目標,生活將苦盡甘來。

人的極限到底有多大?人的意誌到底有多堅強?人的耐力到底有多久?這不僅是一種肉體的追問,更是一種靈魂的追問。思想有多遠,我們就能走多遠。人的靈魂如同原子,小起來,肉眼看不見,大起來,太空難容。那份清純的美麗

又一個“黑色的7月”過後,他再次與大學無緣。命運好像成心要跟他過不去,連著兩年高考,他都是僅差3分。父母黯然的眼神和親朋的惋惜之聲,猶如一枚枚芒刺,刺得他抬不起頭來。

無奈,父親隻得賣了大半的口糧,又借了些錢,將他又送到了縣城的高中補習。於是,他有了一段此生難忘的“高五”生活。

一天晚自習,被一大堆複習資料搞得暈頭轉向的他,提前兩分鍾溜出教室,站到校園門口放鬆放鬆。一個小女孩兒“烤地瓜”的叫賣聲傳來,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小女孩兒的年齡和他相仿,黑亮的眼睛會說話似的忽閃著,慫恿他買一個烤地瓜。其實那會兒他肚子還真有點兒餓,再說她那香噴噴、黃焦焦的烤地瓜,對他也頗有誘惑力。他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向衣兜,可那裏麵隻有幾張食堂的錢票,一分錢也沒有。

她看出了他的尷尬,遞給他一個很大的烤地瓜,笑著說:“這一個免費給你,算你幫我開個張吧。”

她那誠摯的目光讓他連客氣都免了,伸手便接了過來。

下晚自習的鈴聲響了,同學們從教室走出來。看到他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烤地瓜,也紛紛掏錢買烤地瓜。一會兒的工夫,一籃子的烤地瓜就賣完了。

女孩兒笑著轉身走了。臨走時,還對他道了聲“謝謝”,說是他給她帶來了“財運”,他不好意思地說:“你明天再來吧,到時候我一定買你的地瓜。”

後來,他們就認識了,他知道了她叫慧子,母親長年患病在床,父親去年又在施工中砸壞了腿,她還有一個弟弟在讀初中,她高中沒念完就輟學回家,琢磨著掙錢養家糊口了。這樣說來,她跟他真有點兒“同是天涯淪落人”呢,這讓兩顆年輕的心一下子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