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妻子如今都已是白領階層,安居樂業得讓人羨慕。
每年春節,他們都要愉快地待在家裏,翹首恭候鄉下的朋友老趙。二十多年了,盡管生活變化很大,許多舊習已改,但此慣例一直未改。
城市商業日益昌盛,逢年過節,鄉下人仍習慣進城來先賞了風景,再滿載而歸,老趙亦如此,所以他們有意在這段日子守在家中。
友誼的起點有些偶然。那時,他和妻子都在縣城一所中學教書,老趙的女兒恰巧在他的班上,小女孩兒成績優異,但家境特貧,曾幾度要輟學,夫妻二人竭力勸阻,又熱忱傾囊相助,終於幫她考上了京城的大學。
那年春節,老趙拎了幾斤上好的小米和一袋挑揀得幹幹淨淨的紅小豆,走進小兩口租住的簡陋的小屋,一再重複的最拙樸的語言,表達了鄉下人最真摯的感激。
此後,老趙每逢春節,都要帶一些自家產的東兩,什麼木耳、蘑菇、沙果等等,都是些極普通的東西,換了好幾次車來省城看望已改行的他們。年複一年,從未間斷過。當然,近年來老趙和他們的生活都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都已步入了小康。
老趙說:“當年他沒那個條件,現在有條件了,可他還是喜歡帶著那麼簡單的東西來看望最好的朋友。”
他和妻子則很滿足地說:“這樣最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於是,大家坐在一起暢快地聊聊彼此一年來的收獲。老趙告辭時,他們總要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包裹送上,裏麵是一些城裏的特產,價格也不高。老趙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讓,見他們一臉的認真,後來便不客氣了。再後來,這些已變得程式化一樣自然了,有時,老趙一進門還會笑著問今年給他準備了什麼禮物,而他們隻是相視一笑。
心與心的相通,才是彌足珍貴的幸福啊。當我向朋友講述這個故事時,我和我朋友的眼裏都寫滿了感動和羨慕。
沒錯,其實他們早已能夠很方便地買到彼此互贈的禮物了,可他們卻非常在意這種真情的交流。雖說歲月帶走了許多東西,可是他們心中珍藏的、坦露的、發展的綿綿的真情,卻可以在每年最盛大的節日,以最樸素的方式延續下去……拾破爛的親戚
春節回家,看到陽台上堆了好幾個裝廢紙、空瓶子的垃圾袋,我過去拿起來要把它們都扔了。母親攔住我,說不能扔的。我納悶:母親一輩子愛清潔,以往家裏有一點兒垃圾,她都要趕緊扔到樓下的垃圾箱裏,怎麼現在突然攢起這些破爛來了?
母親見我茫然不解,笑著說:“那是給一個親戚留著的。”
我更糊塗了:“這破東西哪個親戚能要啊?”
“有要的,有要的,你放在那兒吧,不用你勤快了。”母親把我攆回屋裏。
父親見我一臉的困惑,向我做了解釋——母親認識了一個收破爛的婦女,聽說日子過得挺艱難的,就告訴人家,她的破爛今後隻送不賣了。打那以後,每聽到有收破爛的吆喝聲,母親都要趴在陽台上看看,隻要一見到是那個婦女,就招呼她,然後樂顛顛地親自跑到樓下,把攢了好多天的破爛分文不收地送給人家。
我不以為然道:“拾破爛的生活可能都不大容易,你不想賣錢,隨便送一個人就行了,幹嘛非得等那個婦女?”
母親認真起來:“那可不一樣,我認識的這個人心眼兒好,那天你父親不在家,是她幫我把一袋麵抬上樓的。”
“那你不是謝過她了,還送了她不少的破爛嗎?”我從父親那裏知道母親對那樣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一直耿耿於懷。
“謝是謝了,送也送了,可越送越有感情了,慢慢地我就把她當做咱鄉下的一個親戚了。她和咱們一樣,都不在乎那一點兒破爛,可這裏麵的情分卻是幹金難買的。”母親語氣裏透著滿足。
說話間,樓下響起了收破爛的吆喝聲,母親笑嗬嗬地告訴我:“我聽出來了,是她來了。”
看到樓下母親和那位衣著儉樸的中年婦女站在陽光中親切交談的身影,我的心中倏然滾過一個溫暖的詞彙——感動。真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母親認識了一個非常好的親戚,在簡單的饋贈中,流溢的卻是人與人之間不可或缺的濃濃真情啊……
給他人一點點真情的關注,也許會得到更多真情的關注;給他人一點點善意的關心。也許會得到更多善意的關心;給他人一點點愛心的關照,也許會得到更多愛心的關照。因為敞開的心扉,因為真情的揮灑,陌生的路人也會成為時刻牽掛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