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足有十個多小時,林子楓要用這十個小時爬完三十米的距離,也就是說,林子楓得像空氣一樣,悄無聲息地接近到九號殺手身邊,一刀抹斷他的脖子。對方是個位數的編號者,一對一的戰鬥的話,林子楓並不能完全確定能夠殺死對方,所以一定要用偷襲的方式,將自己的損傷降到最低。
隻有保持比蝸牛還慢三拍的速度,才能一步步安全地接近敵人,林子楓幾乎是用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蒿草根部發力,使身體在意念作用下朝前推移,隻能這樣,才致使靜止的蒿草異常晃動,因為今夜無一絲風。
附近的草叢裏,幸好沒有蟈蟈或蟋蟀之類的鳴叫小蟲,不然,林子楓逼近會被九號殺手的聽力察覺到。但是,林子楓又必須要抓緊時間,天色一旦放亮,再想移動半步都會喪命。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三個時辰,林子楓才挪動出十米,距離九號殺手不足二十米。胸口底下,總是些尖菱尖角的石子,擱得肉皮生疼。花腳蚊子叮咬的很厲害,仿佛一群惡棍,在追著踢打一個爬行的弱者。
又過了兩個時辰,黑夜變得更濃,陰雲過濾下來的細密月光,反而使周圍有了些微弱視覺。這個時候,遠處的天空,若突然劃下一道閃電,對於林子楓和九號殺手來說,會是多麼殘忍血腥的一幕。
棕櫚下的濃密雜草叢,依舊有幾根野草不時搖動兩下,林子楓知道,敵人就在眼前了,慘烈的廝殺一觸即發。
一條趴伏的身體輪廓,漸漸在蒿草叢隱現,現在,完全可以確定,這家夥就是白天殺死自己手下來立威的九號殺手。
雙方間距慢慢拉短,間距不足三米,大腿兩側的重型手槍,被林子楓右手嗖一下拽出,早已踩進石麵凹槽的雙腳掌,猛地用力後蹬,身體忽如離弦之箭,從細密的蒿草竄起,槍銅之上的鋼刃,對準九號殺手的後頸。隻要一擊即中,必然插斷他兩肩中部的脊椎,讓他頓時喪失反擊能力。
可是,就在林子楓身子拱起的瞬間,一條細軟的絲線縐到他胸部。“叮鈴,叮鈴……”絲線被急速拉伸趨於繃緊,衝斷的前一秒,一串悅耳的銅鈴,在九號殺手趴伏的前端晃響。
“糟糕”林子楓驚呼一聲。
這家夥與以往的殺手不一樣,不但身手強悍,實力,思維方麵也非同一般狡猾,更不是盲目地謹慎,他感覺出周圍蒿草茂盛,容易被對手或野獸偷襲,於是習慣性地利用魚線,以自己為圓點,拉起一條半徑三米的圈,將自己保護在中心。
無論危險從哪個方向悄悄逼近他,視野極差的環境下,都會觸動這根兒警報絲線。而他的頭部左側,插了一截兒棕櫚樹小枝,三顆**眼球般大的鈴鐺,正好掛在上麵。突如其來的一聲響,完全超乎林子楓和十號殺手的意料,仿佛午夜招魂的風鈴,令彼此骨頭上也豎起寒毛,極限驚悚。
“當,匡。”既然驚動了九號殺手,林子楓撲在半空的身子也無法抽回,更不能抽回。對方身為個位數的編號殺手,反映速度,絕非一般殺手可以比擬。
攥在手裏的兩把重型手槍一側,刃尖朝下,眼看就要紮進其後頸下方。這家夥卻猛得翻轉身體,同樣掏出兩把重型手槍橫握在雙手中,霎時格擋住林子楓的拿槍的兩隻的右手婉兒,而林子楓這個時候欲順著槍杆兒斜削,割斷他左手四指,不料他一招兔子蹬鷹,腳跟兒磕中林子楓小腹。
身體被踹飛的瞬間,林子楓左手一把握住對方重型手槍的槍管兒,並往身體左側猛拉。一是遏製自己返滾回草叢;二是不讓他調順槍管兒,避免軀幹麵向槍口。
九號殺手身上,除了兩把重型手槍以外,大腿兩側還兼一把鋒利匕首。但此時,兩人較勁力度極大,強烈的身體對抗,令九號殺手沒機會空出一隻手。
小腹的疼痛,猶如一隻蠟燭火苗在頂燒。林子楓死死握緊槍管兒,抬起匕首紮他胸部的同時,膝蓋狠頂住地麵,意圖將重心站起。
九號殺手的臉,依舊蒙的很嚴實,像夜間執行刺殺任務的忍者。
他來不及抽身站立,便擺成翻殼的烏龜,想再次利用雙腳蹬踹。林子楓意識到這一點,當即立刻蜷縮右臂,內扣保護襠部,對手也就化解了被鋼刃或者槍口對準猛刺的攻勢。
“啪啪啪”。九號殺手身材並不高大,他雖然一百七十公分,人也顯得瘦削,但四肢硬如鋼鐵,肌肉爆發力驚人,打在人身上,猶如鐵錘猛砸一下。顯然,對方恐怕在修煉槍刀流的同時,也有可能兼修了鐵骨流或者體術流。
這三個流派,在六式當中運用最廣,大多數的六式修煉者都會選擇兼修。
護住襠部的臂肘,被十號殺手連續的低踹跺得發麻,一時半會兒,林子楓難以站直身子,但必須牢牢抓住槍管兒,一旦脫手,便遭對方射殺。出鞘的匕首,雖鋒芒畢露透著殺氣,但以無法揮出直刺,迫不得已攥在蜷縮的手臂裏。
如此僵持下去,手臂裏的骨頭非被他踢碎,這家夥不愧為個位數的編號殺手,想殺他談何容易,剛開始的持刀刺殺優勢,對方隻在瞬間就給化險,反而使得林子楓如此被動。
知道,他不敢踢自己的額頭,否則,鋼刃雖然被對方架住,但是隻要一瞬間就戳穿這家夥的腳麵。但林子楓始終被製約,無法提膝站起,他知道林子楓不敢鬆開抓住的槍管兒,所以才如此牽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