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邪性的還在後麵,聽著身後似乎有些動靜,種師閔回頭一望,山寨的匪子竟然還追了出來,己方大敗,人家乘勝追擊倒也說得過去,可讓人想不通的是為何他們的馬兒四蹄有力,後發幾乎都要先至?為何他們手裏的狼牙棒頭上還有三個黑漆漆的洞兒?
女真的戰馬大多高大有力,雖說耐力不及蒙古馬但勝在爆發力強,力氣大,用來衝鋒、追擊卻是連蒙古馬、西夏馬都比不上它,聞聽著耳朵後嘶嘶的風聲,西軍的將士回頭一瞅,匪軍這便就追了上來,距離自己如今僅有不過幾十步!
馬兒快如閃電,都在各自使喚出自己最大的力氣,長長的馬鬃似乎都要被風吹成一條直線,速度快到風兒都要把馬背上的軍士臉要撕開,這是一場生死的追趕,種師閔最是知曉,如今自己離哥哥那邊少說有幾裏地,而這群土匪卻隻要一個回身就能返身回營,如果不能再跑出幾裏地的距離讓他們有所忌憚,現在就算是哥哥立馬跨馬來救,也是來不及了,戰場上,有時候生與死就在那頃刻之間。
“該是正經的北地戰馬!”回頭一瞥,種師閔這便做出判斷,畢竟是老於行伍的人,天下名駒自己見得多了,能有如此爆發力的除了北地女真的戰馬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身子迅速的窩成一條直線,當下逃命最是重要,你再清高,也得先留住性命這才方能清高,種師閔一夾馬鐙,不斷的馬鞭加身,隻期能迅速逃離這龍潭虎穴。
“西軍的臉麵這回算是丟盡了。”種師閔咬咬牙憤憤的想到,可心頭如此想著,嘴上仍是喊著大家加速前行,悶頭前衝。
越來越近了,回頭一看已經可以瞅到溫林朋那肉嘟嘟的肥臉在隨著馬背的顛簸而一上一下的嘟嚕,滿臉殺色。
近了,估摸著距離三十步的時候吉倩大吼一聲:“兄弟們,放銃!”
雖說平日裏領的是大刀隊和片兒刀隊,但是秦嶽對這些頭領的要求要高一些,每個人也都得能熟練的使喚火器才成,所以吉倩、溫林朋對這馬兵手裏的三眼銃也是頗為熟悉,用這玩意兒打仗時候的計較、辦法自然也是爛熟於胸。
三十步,正是三眼銃可以發揮威力的最佳距離。
因為奔跑帶來的風聲,火折子根本都用不著吹,附在馬背上的一幹馬軍戰士操作起這三眼銃早已駕輕就熟,火折子這就杵到了攆在一起的三根火藥芯上。
點燃的火藥芯嗤嗤的燒著,似乎比戰馬上的人更加的迫不及待。
砰砰砰
鏘鏘鏘
……
每一下都是三聲連響,聲音大的馬兒都是一個機靈,身子縮了一縮,三眼銃因為槍身短小,所以炸起來槍聲更作,動靜更大。
冷不丁的槍響驚的前麵的西軍更是一身冷汗,估計今天這聲響能讓他們一輩子難忘,先是巨響衝天而起,自己兄弟這就呼嘯著升騰起來;再是黑管子的一聲槍響,自己的兄弟這就慘不忍睹的倒地,這股勁兒還沒等過去,怎麼身後又啪啪啪的響了起來?
狼牙棒狀的物什前頭噴出三條火舌,火光大的人都是睜不開眼睛,回頭瞅望的官軍好幾個人都是因為被這強烈的火光刺激到了眼睛一陣發盲,稀裏糊塗的從馬上摔了下來。
三眼銃的鉛子毫不留情的呼嘯,被打中的西軍將士這又鬼哭狼嚎,這火銃造成的創傷麵兒更大,被打中的人馬身上直接就是一個諾大的血窟窿,救都沒得救!
啊……
種師閔身邊的一個親兵被三眼銃打中了腦袋,留給這個世界的隻有最後一聲哀嚎或者說是絕望的慘叫,腦袋被打中,如今一整個腦袋完全就已經沒了,隻剩下軀幹還在馬上馳騁,無頭的他跌跌撞撞的又跑了好遠這才倒地,地上的他仍舊血注噴的老高!
種師閔頭一次感覺到了戰場的恐怖,從軍數年,打的硬仗惡仗無數,勝利的失敗的都有,可是從來沒有一場戰鬥能讓他像今天這樣刻骨銘心,西軍最精銳的二百兵馬如今連人家的一縷胡子都沒有摟到,這都一個個的見了閻羅王,世間竟有如此的對手?還是一支匪子?
身後的呼喝聲越來越近,嗷嗷的聲音似乎就像是在耳朵邊上一樣刺耳,發完一銃的匪子並沒有繼續射擊,而是抓起這三眼銃做起了狼牙棒,這東西,嘩啦在人身上威力比那真正的狼牙棒絲毫不打折扣,剛才就是一個落單的西軍戰士被溫林朋的狼牙棒一棒子砸成了一灘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