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埃森剛想提問,便被伊戈爾反過來打斷了:“如果你的疑問是這可能敵人的輕敵之計,那麼我問你,他們為什麼不在主力軍隊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前一句掃平岸邊的防禦呢?同樣的道理,你在這裏駐守了幾個星期了,理論上來說比我們更加了解敵人的實力,那麼我問你,假如給他們一個最低期限,你覺得他們可以多塊攻破這座城市?”
埃森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然後弱弱的回答道:“最多兩天吧...”他的語氣之中甚至帶有對於自己的質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再問你,在你剛才說的情況之下,這或許比較矛盾,假如給你一個稱得上奇跡的機會,你覺得自己最多可以堅守這座城市多久?”
埃森摩擦著冰冷的雙手,十分痛苦地談了一口氣,用認清事實一般的語氣回答道:“五天就是極限了吧。”那語氣之中甚至還有一絲勉強。
伊戈爾發自內心,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好像在教育後代那樣說道:“現在你知道這代表什麼了嗎?敵人非但沒有講所謂的主力投入於此,反而他們的主力軍隊也是自身難保。既然這個世界上已經少有能夠威脅他們的敵人,那麼現在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他們的後勤吃緊,物資嚴重缺乏。”
埃森聽了這番話,低頭沉思了片刻,很快便頓悟了。他用一種無比崇拜的目光看著伊戈爾和萊恩。真正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兩個人是在抵達這個戰區不足半天的時間之內發現了這一切,而對於他自己來說,卻說非常難以聯係起來的細節。這種稍加思索就能夠理清邏輯他卻沒有發現,令人感歎,歲月居然可以帶給人如此的經驗和本事!
當炮火已經開始洗禮這座城市的時候,指揮官卻表情凝重,似乎非常的不安。
“怎麼了,長官?”指揮官想來信任的一個副官注意到了他的反常,這反常的一天已經令軍隊之中的所有人都神經緊繃了。
“你知道我在擔憂什麼嗎?”
“非常的不好意思,請寬恕我的遲鈍,我現在並不能理解您的擔憂。”
指揮官抬頭看著天空,那散發著紅光的天空似乎將城市的慘狀反射給了他,那似真似幻的景色也正好映襯了他糾結的內心。
“我在想的是,即使自己已經考慮到了每個細節,但是假如敵人那邊也有像我一樣同樣經驗豐富的軍官,假如我所有自認為先手一步的舉措和設想都早已經成為敵人手中的玩物的話,假如我所有自以為已經掌控的優勢都早已淪為敵人手上的一張王牌的話,那我很有可能葬送你們所有人。”
副官看起來有一點困惑,“既然如此...既然您已經翻過來先一步猜到的話,那就按照這設想改變計劃不就好了麼?聽起來,我們已經猜到了敵人的一切,而就算敵人真的那麼神通廣大,反轉再反轉領先我們一步的話,他們也做不出什麼對我們有威脅的舉措了不是麼?這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指揮官聽了副官的話,不由得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但是很快這笑聲便變得瘋狂和不可預測起來,在這甚至讓人感到脊背一涼的笑聲之中,指揮官如此說道:“我在擔憂的不是敵人,而是我自己啊!真的是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遇上這麼有挑戰性的敵人了?假如,隻是假如的話,假如我真的遇上了值得一戰,更值得我尊敬的敵人,那便是死在這裏也不惋惜了啊!......”
笑聲在這裏戛然而止,隨即而來的是神經質一般的哭聲,以及這樣一段詭異的自白:“但是......但是我怎麼可以為了自己欲望葬送自己的部下呢?但是...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非常想要見識一下敵人的實力啊!假如我在搶先一步的話,敵人不就沒有機會展示自己的了麼?那我不是也就無法認識這樣智慧的敵手了麼?我就好像一個棋手,在已經看到的兩條道路之中,我卻在糾結是買出破綻和將死敵人,後者讓棋局非常枯燥,前者則是引發出無限精彩的對局,即使是輸了...也還有下一次機會......多麼希望,這是一場棋局啊......”
在一段駭人的沉默之後,指揮官突然歎息,非常高興的做出了決定:“原諒我,我親愛的副官!讓我任性這一次吧!我需要的是風險和刺激,還有大腦皮層的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