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妍失神出了餐室,的確是想起了一些事,但她的失態是因為她想起了落水那一日所有的事,並不是因為她跟秦漠那些撲朔迷離的過往。
瑾妍想起了落水前腦海中一直質疑著芸娘的欺騙和秦漠的失約,還有她終於能篤定那個救她上岸的人的是誰了,以前隻能憶起那雙明亮的眸子,如今不過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側臉,但瑾妍能肯定那就是趙宸玨了。
更多的過往還想不起來,但就憑這一點記憶,能肯定的事不止是救瑾妍上岸的人是趙宸玨,更能肯定的是瑾妍的的確確就是慕府的庶出小姐慕瑾妍,她醒來後的那些推斷不過是子虛烏有,她的身份從來就沒假過,還有一點能肯定的便是秦漠拿出的那些錦帛的確是真的,她和他的過往以及要私逃這些也都是真的。
隻是,身為親娘的芸娘到底欺騙了自己什麼呢?
瑾妍跑出餐室後,靠在殿壁上,隻一會兒便理順了心中的情緒,她開始有些擔心起趙宸玨來,自己就這樣跑出來,他會怎麼想呢?他會誤解自己是因為想起了以往的感情而無措吧?
可是,瑾妍的心裏根本就沒有無措,以前的慕瑾妍愛的是誰,她不想去深究,她隻知道她現在愛的是誰,現在想陪伴的人又是誰,關於這一點她的心很堅定。
她回轉身輕步奔到餐室外,依在窗邊將室內兩個人的話全都聽了去。
趙宸玨的話並不多,而且坦率直白,但是他說他要用他的愛和他的真心來讓自己幸福無憂,還有什麼話更能堅定她要與他共守相伴的心呢?
“我願意,陛下,我願意留下來與您共渡相守餘下的光陰。”瑾妍跨步入了餐室,一邊大聲說著,一邊向趙宸玨奔去。
瑾妍特意喚了趙宸玨陛下,而不是王玉,是因為她想強調她想相守的人是趙宸玨而不是王玉。
這一點,趙宸玨也是明白的,他唇角含笑,竟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伸出臂,將瑾妍擁入了懷中,緊緊地,就像如獲至寶生怕丟了似的。
已經不需要言語來說明,瑾妍的舉止便是給秦漠最好的證實。
如若要以成敗輸贏來論,秦漠也不是那敗不知恥之輩,他拱手為禮,然後轉身退出了餐室。
“我的過往,你會介意嗎?”良久後,瑾妍自趙宸玨胸前抬起頭,眸中盡是水光,她望著他的雙眸問道。
“以前的你,我不認識。我認識的愛的也都是那個肆意灑脫,飛揚無忌的慕瑾妍,你曾經的過往隻會讓我心疼。”趙宸玨伸手為瑾妍順了順她額前的碎發柔聲道。
瑾妍將頭重又埋進了趙宸玨的胸前,一會兒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趙宸玨手掌輕輕撫在瑾妍的頭上,他不知道自己的話哪兒說錯了,忙道:“瑾妍,你怎麼了?你別哭啊,我說錯了什麼話你告訴我,以後我不說便是了。”
瑾妍依舊埋頭在趙宸玨懷裏,隻是哭聲漸漸低了,然後有嗡嗡沉沉的低笑聲。
趙宸玨一怔,終反應過來,原來瑾妍並不是傷心難過,他的手撫上她的發梢,唇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娍妍住進了翠竹殿偏殿,與病中的夢依相伴。秦漠當日便離了甘清宮,無人挽留,眾人隻委婉地說年關將至,不能誤了秦漠的政事,玩樂還是罷了留待日後閑時再說吧。
秦漠有著讀書人的溫潤,性子隱有些怯懦,沒人想到他會在聖上麵前提起他跟瑾妍毫不成立的姻親關係,至於他說的那些過往,眾人是沒聽到的,但誰都不傻,他若不愛慕瑾妍又如何會去提親呢?既然愛慕,當然就會趁瑾妍成為妃子前搏上一搏了。畢竟瑾妍並不喜歡皇宮,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了。
十七爺一直擔心著褚非離,畢竟褚非離的性子剛硬,果斷,行事又從不按常理出牌,雖然他極力隱藏,但一些細微末節的眼神舉止便能看出來他所有的感情了,十七爺從不懷疑褚非離是個敢愛敢恨、絕對的行動派。所以他一直擔心會因為瑾妍而跟聖上鬧僵甚至反目的人是褚非離。
但是,秦漠提到瑾妍時,褚非離的神色隻有擔憂、惱怒與隱忍,十七爺忽然明白他太輕看了褚非離以及他對聖上的情感,一直以來,他們不止是君臣和姨侄的關係,更多的時候是兄弟朋友。
即便如此,十七爺還是明白若瑾妍真的不情願待在皇宮,或是過得不幸福,褚非離會拚盡一切去幫助瑾妍的,因為褚非離不是個輕易將人裝進心底的人,一旦愛慕上一個人,即使萬丈懸崖,他亦會全心追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