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在華光殿辦的,梅影宮過去也不遠,瑾妍下午睡了近兩個時辰,渾身酸軟,也就琢磨著自個徒步走過去,這會夕陽將下,途經上花園,賞心悅目,還可舒展下身子,倒是兩相得益。
這時節除了臘梅,也沒什麼花能盛放不敗了,從水榭處路過,瑾妍發現了大片白而淡黃的花朵,扁平狹長的葉子綠油油的,瑾妍停下步子,清香陣陣,是了,這時節的水仙雖不及梅花濃豔,但也別致清新。
瑾妍不由得進了亭裏,站在憑欄處,薄霧中遠遠望去,對麵的水岸上還有片淡粉的山茶,不知為何,瑾妍想起了慶王府後苑的飛瀑,上一次說要去看飛瀑是在念慈出生的那一天,雁靈本是要陪自己和娍妍去看飛瀑的,飛瀑沒看到,不過幾個時辰就物是人非了,而自己的生活就是在夢中一般,也跟著發生了本不情願的改變。
一想起雁靈,瑾妍的心中就似被壓了塊大石似的,憋悶疼痛。她抬腿往前空踢了一腳。
這一腳不過是隨意想發泄下心中的壓抑,那知過了力,一腳出去竟卡在了欄杆縫隙中,站在一旁的玉荷跟玉清簡直看傻了眼。
也難怪玉荷跟玉清傻眼,這好端端的,誰會拿自己的腳跟硬邦邦的木頭去較量啊,踢就踢了吧,為何偏又卡進了那木縫裏去了?
瑾妍自個也是哭笑不得了,剛剛懷念江雁靈的悲痛心思瞬間移到了如何拿出自個的腳上。玉清扶著瑾妍,玉荷蹲下身子助瑾妍移出被卡住的腳。
好一番折騰,可是那縫兒就像卡定了瑾妍的腳似的,一點兒也不鬆動,玉荷本就不清楚瑾妍的腳是否被擦傷扭疼的,這會更是不敢用勁強拽,生怕弄傷了瑾妍。
瑾妍自個掙了會子也覺著累了,索性扶著玉荷歇了起來,三個人停下來,玉荷擔心著宴會的事,畢竟就算去找人來廢了這欄木,隻怕也是沒法子去參加宴會的了。玉清隻覺著好笑,想著這後宮之中隻怕也就隻有梅影宮的主子,才會做出拿物撒氣,卻反被物困的事來。不過玉清可不敢笑出聲來,因為這時候宮宴就要開始了,她們主仆三人卻被困在這兒,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笑出來的。
玉清正忍得辛苦的時候,卻聽瑾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玉清終是再也忍不住了,跟著瑾妍哈哈笑了起來。這時候華光殿才是熱鬧忙碌的地方,這上花園中倒是沒人路過,玉荷環顧了四周一番,蹙眉道:“主子您還真是心寬啊。”
瑾妍見玉荷又急又惱的樣子,卻又不敢發作,隻覺著更是有趣,她好不容易斂了笑後,卻又故意粗著聲,略抬了玉荷的下巴道:“美人你這幅樣子,可要叫我傷心了。”
“吆,如今這宮中還有誰敢讓慕良人傷心啊?”一個男聲嬉笑著調侃道。
熟悉的聲音,善意的頑笑話,瑾妍轉身果然是褚非離,不過他的前側還站著趙宸玨,十七爺也笑意微微地站在褚非離身旁。
“該去華光、”趙宸玨笑著走向瑾妍,待看清楚了三人的樣子,話頓在了口中,一時怔住。
褚非離和十七爺也走了過來,先前三個人站著,暮風輕揚,衣帶飄飄,三個人又說又笑的,倒也看不出異常來,這會子近前了才看到瑾妍的狼狽樣子,褚非離和十七爺也楞住了。不過,隻一瞬,褚非離和十七爺就很不留情麵的爆笑了起來。
也難怪褚非離和十七爺沒沉住氣笑了起來,就連一向沉穩的趙宸玨也似笑非笑的蹲下身察看四周,並用手推了推堅固的欄木。
“瑾妍,也不知是這木欄礙著了你,還是你妨礙了它?”十七爺當沒事人一樣揶揄道。
“大抵是兩廂生厭吧。”瑾妍毫不介意,她見十七爺自雁靈離開後難得這般露笑,也就順著他自嘲道。
“腳可有傷到?”趙宸玨一邊想著法子為瑾妍解困,一邊問道。
“沒有。”瑾妍低了頭似做錯事的孩子般。
“你們去華光殿吧,別誤了時辰,讓玉清去找個人來鋸掉木欄吧。”瑾妍頓了一下又對趙宸玨說道。
“你還怕旁的不知道你堂堂良人,好端端的散步走路,腳卻卡進了護欄裏?”十七爺率先反應道。
“陛下,讓我來試試吧。”褚非離斂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