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一日日回暖,一改蒼茫冬日裏的綿綿雨雪天氣,終日裏豔陽高照,褚非離就是在這樣春光明媚的日子裏揮軍直往北下的。
瑾妍如今是後宮嬪妃,自然是不能去歡送褚非離的,不過玉清去了,夾雜在一群愛慕褚非離的宮女中,直到褚非離威風凜凜地離去,玉清才回了梅影宮。
玉清覺得褚將軍的目光是有那麼一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當然她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褚將軍看的人是她,但玉清知道,因為她是梅影宮的人,又是瑾主子身旁的貼身宮女,所以主子的心意,褚將軍若看到了自己定是明白的。
其實瑾妍也沒有開口讓玉清去為褚非離送行,隻是早起後,她為瑾妍梳頭時,瑾妍冷不丁地問了句:“今日是褚將軍出征遠行的日子吧?”
玉清正想說大家明白主子跟褚將軍從小一塊長大,情誼深厚,但後妃是不能去為出行將軍送行的。瑾妍自個又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去年為他送行的時候翠岫還在呢,如今、”停頓了好一瞬後,瑾妍才又自言自語道:“願他平安。”
玉清的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隻是她明白,褚將軍離開前一定希望看到主子的身影的,於是她去了,雖然主子沒去,但她想讓褚將軍知道主子盼他平安歸來的心意。
那日後趙宸玨並沒有向瑾妍提起他那日的異常,也沒有解釋他的晚歸,他知道瑾妍等了他一夜,他也知道瑾妍知曉他去了椒房殿,瑾妍也知道他知曉自己所知曉的一切,兩人一個不問一個不說,依舊如平常一般溫情脈脈,但兩人都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心中都是在乎那晚的事,越是在乎,也就越難開口提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將現如今的一切打碎毀滅。
不過對於十七爺那日的反常,瑾妍倒是明白了幾分。她想楊尚宮也算得是宮中的老人了,那日閑著便笑著問楊尚宮十七王妃以前在溫室殿當過差嗎?楊尚宮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不過很快她又說道:“好像有吧,不過那時候奴婢已經不在聖上身邊伺候了,所以還真是不太清楚呢。”
楊尚宮的話棱模兩可,既沒否定,但也沒肯定。若是楊尚宮一口否決,瑾妍倒還真就拿不準了。可楊尚宮這副樣子顯然是知情的,隻是她在隱瞞,可是在幫誰隱瞞呢?
於是瑾妍那個問題就像是隨意一問根本不在意似的,她又說起了其他話題,她說十七爺和趙宸玨雖然是同胞親兄弟,感情跟聖上也比其他王爺顯親厚些,但也不該越矩隨意亂入溫室殿的桃園啊。
“十七王妃愛桃花,那日是王妃的壽辰,也難怪十七爺心下哀傷,不知不覺進了長安城中開得最是茂盛的梅園。”楊尚宮輕聲似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想來去年的春時,十七爺還歡歡喜喜地為雁靈慶祝過生日吧。轉眼間,不過一年的時光,人卻已經不在了,這種物是人非的悲哀,瑾妍覺得自己也開始心疼起了十七爺。
春節時,芸娘本來是要進宮探望瑾妍和夢依的,因為瑾妍剛有了身孕,身子極為不適,那幾日幾乎是在榻上度過的,加之夢依也長臥著病榻,芸娘便一直未進宮來探望謝恩。
近日裏,瑾妍的身子得了舒坦,夢依也痊愈了,芸娘便遞了牌子說是進宮探望女兒和姨侄女兒。
不過,這一次進宮的不止是芸娘一人,還有秦碧安和慕娍妍,隻是那對母女先去了椒房殿,芸娘則來了梅影宮。
瑾妍已經很久沒見過芸娘了,上一次見麵還是在夢依的倚蘭殿,自己穿著宮女服飾,言行舉止均不得自由,甚至連叫一聲娘親,也是要躲在人後悄悄喚的。可如今不同了,瑾妍已經是一宮之主,芸娘入了梅影宮雖然堅持著以禮相待良人,但瑾妍到底是可以大大方方喚著芸娘娘親的。
“瑾妍,娘想求您一件事。”一番關切閑談後,瑾妍摒退了身邊的人,芸娘亦棄了禮儀說道。
“娘,怎麼了?”瑾妍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急切地問道。
“娘知道自己不該來給你增添麻煩的。”芸娘低垂著頭有些自責地說道。
“娘,您在說什麼呢,我是您十月懷胎堅辛生下來的女兒啊,且不說女兒能否辦到,就是辦不到的事兒,女兒也會拚盡全力去辦到啊。”瑾妍見芸娘的話有些生份,有些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