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情緒在主子跟前伺候，這可是大忌，尤其還是當著聖上的麵，還是在現在這種時刻。
瑾妍長睫輕顫，一下子睜開了眼，趙宸玨也轉過了頭，望著玉清，玉清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忙將藥碗擱置到一旁，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道：“奴婢該死，請主子責罰。”
“陛下，玉清她隻是擔心我。”瑾妍有些著急，又有些害怕，畢竟孩子才沒了，趙宸玨的心中也不痛快，她可真不敢擔保趙宸玨會饒了玉清。瑾妍便忍著痛，強半支起身子說道。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趙宸玨聽到瑾妍喚自己陛下，又想到這會子了，她顧惜著的不是自個的身子，反而將一個丫頭看得這般重要，不禁有了些惱氣。
瑾妍見趙宸玨麵無表情，以為他是惱了玉清這聲歎息，不禁更著急，她喘著氣道：“陛下，求你了，玉清平日裏照料我很是用心，她安排的吃食不是連你也喜歡的嗎？她、”
趙宸玨沒等瑾妍說完，他直接伸手撫上瑾妍幹裂的唇上道：“少些嘮叨，來，先喝藥吧。這可是張太醫親自熬製的，他在爐火旁等了大半夜呢。”
趙宸玨說著的時候，已經在榻沿處坐下，他將瑾妍摟近自己身旁，瑾妍的整個身子就靠在趙宸玨身上了。
趙宸玨伸出一隻手，似在等著藥碗，玉荷忙端起藥碗，趙宸玨卻回頭盯了眼玉清。
常在瑾妍身旁伺候的人對於趙宸玨的習性都是有些了解的，他話不多，有時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傳達著一種命令，他剛剛這樣子，意思很明顯了，是讓玉清將藥碗遞上前的，玉清本以為懲罰是難免的了，平日裏倒也好說，可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小主子沒了，瑾主子又曆經生死，這會子怎麼能晦氣地歎息呢？並且還是當著聖上的麵兒。
玉清忙就地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端起藥碗，打算近前伺候瑾妍服藥。
“都下去吧，讓我來。”趙宸玨接過藥碗，淡淡地開了口。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也許是身子又乏又痛，也許是明白了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服過藥後，瑾妍竟慢慢睡著了。
趙宸玨合衣在瑾妍身旁躺下來，這一日來也的確是累了，不知不覺間他竟也跟著瑾妍一塊睡著了。
曹平安在門口探了探頭，這瑾主子才小產，因為忌諱，聖上本不該與主子同處一室的，更別說同榻而眠了，這要是傳了出去，那還得了？！
但是，曹平安也清楚聖上的性子，對於有些忌諱，他是不在意的，甚至還認為是些無稽之談。
曹平安雖然覺得忌諱的事不說全信，但還是要有些敬畏心的。不過對於女人小產或是生孩子後，男人不得靠近，不然男人會受了衝撞運道滑落這事，曹平安的想法和趙宸玨是一樣的，一個女人千辛萬苦懷孕生產，怎麼還能被人嫌棄成是帶給男人厄運的人呢？
第二日一早，張太醫便來為瑾妍把了脈，瑾妍服了藥後，趙宸玨問是否可以啟程回宮去。
能讓瑾妍多靜臥幾日自然是好的，不過，張太醫心中明白，聖上在慕府這一夜已是破例，江南水患，北邊旱情，加上皇後的事兒未停熄，又來個慕夫人這事兒，整個朝野上下估計已經跟炸開了鍋似的，聖上要忙的事不知有多少呢。實在是沒時間在慕府耗著，可若慕良人獨自留在慕府裏，想必聖上又是十分不放心的吧？
“良人雖虛弱著，但已無大礙。若是乘坐大轎，也該是無妨的。”張太醫猶豫了一瞬道。
“走前，我想見見娘、見下大夫人。”瑾妍見張太醫這樣說，明白宮中還有許多事等著趙宸玨處理呢，更何況還有秦碧湘的事兒，隻有等回了宮，自己才能見機行事替她求情了。
玉清跟玉荷一愣，她們以為主子臨行前一定最想見的是二夫人了，畢竟母女連心，經曆過這樣的生死攸關後，親情顯得尤為重要。她們如何都沒想到主子竟要見大夫人。
趙宸玨心中是明白的，瑾妍為何要見秦碧安而非芸娘。秦碧安是在瑾妍昏迷時被帶進宮的，如果告知瑾妍實情，瑾妍一定很痛苦，畢竟親娘存心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事，隻怕沒誰能接受得了。可若不說，趙宸玨記得很清楚，瑾妍曾說過她寧願活在傷人的真實中，也不要活在華麗太平的虛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