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第十一章

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在齊桓公的支持下,管仲嘔心瀝血,精心策劃,大膽改革,改革內政、改革軍政、相地衰征、官山海、鹽鐵專賣、通工商、邊關開放等等,一係列重大政策的落實,使齊國大治,政治清明,百姓各得其所,安居樂業,齊國一躍而成為東方大國,具有任何其他諸侯國不可抗衡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管仲的尊天子而令諸侯,稱霸不用兵車的霸業大計,也使各諸侯國心悅誠服。自公元前六八五年,齊與宋、陳、蔡、邾五國於北杏會盟之後,又於公元前六八一年,齊、魯在柯地會盟;公元前六八○年,齊、鄭、宋、衛於鄄地會盟;公元前六七八年,齊、魯、宋、衛、鄭、許於幽地會盟;公元前六七一年,齊、魯再次於扈地會盟;公元前六六七年冬天,齊、魯、宋、鄭、陳於幽地會盟,周惠王派王室卿士召伯廖赴會,賜命齊桓公為侯伯,確定了齊國的霸主地位。從幽地回到臨淄,齊桓公神采飛揚,雄風勃勃,第二天就大宴群臣宣布喜訊。

齊桓公躊躇滿誌,得意洋洋地端起一爵酒道:“此次幽地會盟,周天子派王室卿士召伯廖,賜命寡人為侯伯,確認了寡人為諸侯國的領袖地位。這是寡人的光榮,是齊國的光榮,也是仲父和諸位大夫的光榮。為此,寡人今日設宴慶賀。來,諸位愛卿,為了感謝周天子的恩賜,大家幹!”說罷,一飲而盡。

“謝謝主公!”大家一飲而盡。

桓公又端起酒爵對管仲道:“侯伯來之不易,沒有仲父的治國方略,就沒有齊國的強盛;沒有仲父的霸策,也就沒有侯伯。仲父之言,百不失一;仲父之功,可蓋天地。為此,寡人決定,於小穀(今山東東阿)築城,作為仲父采邑之地。來,寡人向仲父敬酒一爵!”

管仲忙道:“主公過譽了,主公對臣如此厚愛,臣不勝感激,齊國強盛,上有主公英明,下有眾大夫齊心協力,主公為臣封小穀之邑,臣不敢接受!”

眾大夫齊聲說:“仲父為齊國立下齊天大功,應該得封!”

桓公笑道:“仲父不必推辭,寡人主意已定,來,大家一齊幹了!”

桓公與眾大夫一口喝幹,管仲也隻得幹了。

桓公又舉起酒爵,對鮑叔牙道:“寡人能有今天,首先要感謝寡人的師傅。這些年,亞相為振興齊國嘔心瀝血,不勝操勞。這幾個月又遊曆諸侯各國,閱盡天下大事,亞相辛苦,來,美酒一爵,寡人恭敬!”

鮑叔牙舉爵道:“臣周遊列國,浪跡天涯,所到之處,無不對大齊有口皆碑。主公仁至義盡,親盟諸侯,扶貧濟傾,匡正王道,乃先賢所為。天下臣民,交口稱讚,頌歌盈耳。”

齊桓公聽得心花怒放。

鮑叔牙又道:“臣這次離開齊國不到半年,可回來一看,隻覺耳目一新,但見車水馬龍,摩肩接踵,五行八作,百廢俱興,大齊之地,無亂鳥飛禽,而有鳳凰獻儀;無旱魃水魅,而有五穀豐登。此乃主公恩德點化,得天意,順民心。”

桓公更加高興,高高舉起手中的酒爵,喜笑顏開,道:“亞相周遊列國,走遍天涯,經多見廣,敢對齊國如此溢美之詞,寡人殊感榮幸,此乃天賜大齊洪福。寡人蒙仲父教誨,亞相點撥,受群臣協力,才得以如今之勢。來,借此良機,寡人再敬諸位!”

群臣豪飲。

飲酒間,寧戚站起,來到鮑叔牙跟前笑道:“久聞亞相乃大齊勳臣,名播青史,特敬亞相,聊表寸心。”

鮑叔牙認真地端詳寧戚,讚許地說:“寧戚大夫乃齊之棟梁,主公得之輔佑,是齊國幸運。前幾天老夫路過牛山,還聽到牧童、農夫們讚美大夫的山歌。”

桓公一聽,十分感興趣地笑道:“是嗎,亞相何不唱來聽聽。”

鮑叔牙滿意地看了寧戚一眼,笑道:“那好,老臣就唱唱。”

他清了清嗓子,唱道:

寧戚販牛在峱山,

舉火授爵大司田,

本是布衣桑麻客,

一曲唱盡換朱顏。

桓公聽罷,連聲道:“好,唱得好!來,為亞相獻歌大家喝酒!”

隰朋站起來,對鮑叔牙道:“久違亞相,隰朋特敬亞相美酒一爵!”

王子成父、賓須無、公孫湫、豎貂、開方等臣同起身,端爵道:“敬亞相!”

鮑叔牙激動地望著隰朋等人,道:“今日登上大殿,真令人激動不已。有主公這樣的明君,仲父這樣的賢相,眾大夫如此同心同德,大齊天下無敵!來,為了齊國雄風常駐,幹!”

桓公與群臣一齊喝幹。

桓公大聲道:“今日意氣風發,當有鼓瑟相和歌舞相慶,來人——”

管仲起身打斷桓公的話道:“主公!”

桓公看著管仲問道:“仲父何事?”

管仲道:“亞相行程萬裏,造訪過名山大川,見識過芸芸眾生,不妨讓亞相盡興而談些奇聞趣事。主公與臣等且伴美酒,足不出戶便可神遊八方,豈不樂哉?”

桓公點頭道:“仲父所言甚是,那就請亞相講講見聞吧!”

鮑叔牙起身道:“老夫今日登堂,見四壁輝煌燦爛,君臣喜笑顏開,無方寸之亂,無絲縷之憂。老臣非分,想說點弦外之音。常聽人言,物極必反。如今齊國外盛內強,主公切不可高枕無憂,眾臣切不可沉湎於美夢佳景。縱觀六合,尚有東夷窺視大齊,戎狄覬覦中原,更有南方蠻楚,依仗漢江天塹,與我大齊匹敵。中原諸侯,雖也有北杏之會,鄄、幽之盟,可究其內心,卻各懷芥蒂。和盟諸侯,仁義感化,不在一朝一夕。貴在以恒,貴在始終如一。齊國既施仁義,卻又納諸侯貢品,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禮節之數,有來無往。久而久之,必得諸侯反戈,望主公深思。雖說齊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可天行無常,如遇淫風蕩雨,顆粒不收,國內無備,秋貯耗盡,齊國豈不重蹈窮途?昨日老夫見市井臣民,揮金如土,不事節儉,趾高氣揚,一味炫耀。日久天長,必成驕縱淫奢,一敗國風,二傷國力。由是觀之,老臣鬥膽妄言,臣願主公不忘出奔莒國,兵敗長勺;願仲父不忘檻囚之客,榮辱柱上曾有生死較量;願寧戚不忘販牛山下,朱顏華貴不忘衣衫襤褸;願眾大臣不忘盔甲在身,卻難抵曹沫手劍相劫……河滿則溢,月盈則虧,齊國驕傲,霸業必毀一旦。老夫譫語妄言,主公寬恕,眾臣體恤。”

大殿上一片靜寂……

桓公若有所思的臉上盤桓著淡淡的不快。

群臣互使眼色,表情各異。隰朋、賓須無、寧戚以為然。

豎貂、開方等嗤之。

桓公略顯尷尬地舉了舉手中的酒爵,道:“大家同飲,同飲!”

管仲抓住時機,道:“主公,鮑叔之言發自肺腑,難得一片真誠。今日君臣聚會,一醉方休,何不用韶樂虞舞,以享時光?”

桓公一拍即合,道:“對!起舞!起舞!”

隨著樂聲響起,舞女們上殿翩翩起舞。桓公臉上複現了笑容。

退朝之後,桓公把管仲召到內殿。

桓公心中不快,劈頭問管仲道:“亞相今日是怎麼了?”管仲道:“亞相的脾氣,主公還不了解?他就是這麼個人,心直口快,心裏怎麼想,口裏就怎麼說,前些日子他患病時,把臣也罵了一頓。”

“怎麼,他還罵你?”桓公似乎不太相信。

管仲笑道:“是罵了我一頓,罵我生活太奢侈,罵我家裏有照壁,罵我堂上有反坫!不過,他越罵我越高興,我太了解他了,他罵我就是愛我,罵得越痛,愛得越切。”

桓公笑道:“真難得管鮑之交啊!”

管仲正色道:“不過,亞相在大殿上的一番言語,確實發自肺腑,出自一片真誠。臣心中早就耽心一件大事,需要主公認真考慮。”

桓公忙問:“什麼大事?”

管仲道:“現在,主公是天下公認的侯伯,中原諸侯各國甚本安定,但卻不穩固,尤其是中原四周並不很安寧。東夷還稍好一些,離齊國近,不會出大亂子。可西方的山戎,北方的赤狄,南方的荊蠻,不斷地侵擾中原各國。如果不對夷戎狄蠻的侵擾予以打擊,那中原各國就不會安寧,主公的侯伯地位也不能牢固。”

桓公讚許道:“仲父所言極是,寡人的方略是應該作出重大調整了。”

管仲道:“過去,中原各國互相爭鬥,沒有統一的意誌,現在情況不同了。主公身為諸侯領袖,就不能不管不問了。好在齊國兵強馬壯,完全有力量對付狄蠻。”

桓公擊掌道:“寡人把尊王稱霸調整為尊王攘夷,仲父以為如何?”

管仲想了想,道:“好,主公英明,尊王攘夷,太好了,要高高舉起這麵旗幟!”

桓公拍案而起,道:“仲父所言甚合寡人之意,依仲父之見,尊王攘夷的第一步該從何開刀?”

管件不假思索地說:“山戎入侵燕國十分火急,昨晚燕侯派使者來齊告急。”

桓公思索了一會兒,道:“燕莊公盛氣淩人,與我大齊素不往來……”

管仲道:“燕使求救,這不是不請自來了嗎!齊國一出兵,一可讓燕莊公感恩於齊,從盟於我,重修昔日召康公之政,尊周室,敬天子;二可長驅直入,一舉殲滅山戎,免我中原騷擾。主公既為盟主,此舉責無旁貸。”

桓公下了決心,道:“仲父選定吉日良辰,出兵燕國,消滅山戎!”

公元前六六四年冬天。

浩浩蕩蕩的齊國大軍,威風凜凜,鬥誌昂揚地開進燕國。

一麵杏黃色的大幡赫然醒目:“侯伯”,另一麵上繡著“尊王攘夷”。齊桓公與管仲身披鎧甲同乘一車。

沒等齊軍到來,山戎已聞風而逃。留下的是燃燒不息的煙火,狼藉的土地,殘破不堪的燕國城牆,以及城牆上那燒黑的歪斜的殘缺不全的燕軍旗幟,一片被洗動後的殘敗景象。桓公歎道:“山戎蠻橫,讓我中原遭此劫難,令人心痛!”

管仲道:“燕國城牆不可謂不厚,城門不可謂不堅,可一旦山戎燃起烽火,擂響鼙鼓,燕國便潰不成軍,毫無招架之力,令人深思啊!”

桓公問道:“仲父所言,道理何在?”

管仲笑道:“燕侯不施仁政,驕橫無道,人心渙散,縱有金戈鐵馬,也隻能落到這般下場。”

古城門外,失魂落魄的燕莊公率領朝中大臣、眾百姓,簞食壺漿,翹首以待齊軍到來。昔日威風十足,以傲慢出名的燕莊公,如今再也端不住那不可一世的架子,一見齊桓公到來,當即跑倒在地,群臣、眾百姓也一齊跪倒。

“無顏罪君,叩見齊侯。”

齊桓公急忙下車,攙扶起莊公道:“燕侯請起。”

燕莊公仍長跪不起,道:“寡人有罪,不敢。”

齊桓公看著燕莊公,心頭掠過一絲得意的喜悅,問道:

“燕侯何罪之有?”

燕莊公羞愧滿麵地說:“身為一國之君,不能抵禦外敵入侵,使生靈塗炭,此罪一;身為中原諸侯,不受天命,不從盟於大齊侯伯,此罪二;燕國有難,有勞侯伯親率兵車千乘,不遠千裏,跋山涉水,此罪三。”

齊桓公麵露喜色,心裏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雙手攙扶起燕莊公,道:“寡人受王室之命,扶危濟傾,保衛中原,此乃天職。燕國有難,也是大齊危急,此所謂唇亡齒寒。

燕侯請起。”

燕莊公起身。

齊桓公對跪在地上的群臣、百姓道:“諸位免禮,請起!”

眾人齊聲道:“謝齊侯!”

桓公問莊公道:“戎人現在何處?”

燕莊公答道:“戎人在燕燒殺搶掠已有數日,聞聽侯伯駕到,昨日已聞風而逃。”

桓公誌得意滿地笑道:“不戰而逃,戎人乃鼠輩。”

燕莊公奉承道:“侯伯聲名顯赫,戎人聞之喪膽。寡人令國人簞食壺漿,殺牲烹畜,犒勞侯伯和眾將士鞍馬勞頓。”

管仲問燕莊公:“山戎國距燕國多遠?”

燕莊公不認識管仲,看了齊桓公一眼,答道:“山戎距燕有二百四十裏。”

齊桓公春風滿麵,頗自豪地介紹管仲道:“此乃相國管仲,寡人拜稱仲父。”

管仲拱手道:“拜見燕侯!”

燕莊公上下打量著管仲,道:“啊呀呀,久聞管相國乃匡世之才,今日得以相見,寡人不勝榮幸!”

管仲微微一笑道:“燕侯過獎。”又對桓公道:“主公,山戎得意而去,狼子野心未泯。窮寇不追,必然後患無窮。依臣之見,兵馬可稍事休整,然後長驅直入,直搗山戎老巢。”

桓公道:“不滅山戎,中原不得安寧,寡人也於心不安。

隻是這山戎之國,山高路險……”

不等桓公說完,燕莊公忙道:“侯伯欲伐山戎,為中原除害,寡人願率本國兵馬為先鋒,衝鋒陷陣,萬死不辭!”

桓公道:“燕國已兵馬困頓,寡人怎忍心讓燕侯為先鋒!

燕侯願為中原立功,可隨後軍,為寡人增壯聲勢。”

管仲獻計道:“山戎國地形險要,有一計可使,離燕東去八十裏,有一小國名叫無終,雖也是戎人,卻屢受山戎侵害,可令隰朋大夫前去遊說,說服無終國主為我軍向導。”

桓公點頭道:“好,就按仲父之計施行。”

燕莊公驚喜地看著管仲道:“管相國初來乍到,怎麼對這方地理國事如此熟悉,寡人佩服!”

桓公自詡地說:“仲父神機妙算,可奪天工。”

管仲自謙道:“管仲不敢。”然後向王子成父道:“傳隰朋大夫!”

北戎是一些少數民族部落。山戎乃是北戎的一個大部落,中心設在令支。山戎西邊緊靠燕國,東南與齊魯為鄰。令支界於燕、齊、魯三國之間。國主名叫密盧,此人生性橫蠻,身材偉岸,英勇無敵。他依仗人強馬壯,憑借山高地險,為所欲為,經常向周邊中原諸侯國侵擾,所到之處搶劫財物,擄掠婦女,燒毀房屋。燕國離它最近,屢受其害。密盧不僅騷擾中原,連他近鄰的小部落也不放過,他以老大自居,不時向小部落要錢要物,稍不服從便以武力威脅。小部落也隻好忍氣吞聲,敢怒而不敢言。這無終國就深受其害。因此,隰朋帶著一萬兩黃金去勸其國主無終子共同剿滅山戎,無終於立即表示同意。並派大將虎兒斑率領騎兵二千,聽憑齊桓公調遣。

齊桓公大喜,重賞虎兒斑,令其為開路先鋒。號令全軍,向山戎縱深進軍。前進了近二百裏,隻見山路越來越狹窄,地勢越來越險要,便問燕莊公:“燕侯,這是什麼地方?”

燕莊公與齊桓公、管仲同乘一輛戰車,隨時介紹情況,道:“此地名叫葵茲,是戎人出入的必經之路。”

桓公對管仲道:“仲父,山高路險,糧草、輜重行進不便,寡人欲將輜重分出一半,屯聚在葵茲。”

管仲道:“主公英明高見,可在葵茲休整三天,令士兵伐木築土為關,令鮑叔牙把守,隨時準備調運。病號、傷員留下,隻選精壯人馬,這樣,無後顧之憂。”

桓公道:“就這麼定了,仲父速去安排。”

山戎主密盧早就聽說齊桓公威名。所以,不等齊軍到薊門關,他就下令撤退。他認真地作了分析,齊軍雖兵精馬壯,但在山區卻施展不開,且地形不熟,便成了盲兵瞎馬。如果這次打敗齊軍,那他就會名震中原了。

探子來報:“國主,齊軍已到葵茲,正伐木築關,屯聚糧草。”

密盧倒吸一口冷氣:“這齊侯果然厲害,他把葵茲堵死,咱就無出路了!”

大將速買獻計道:“國主,齊軍遠來,兵困馬乏,乘其安營未定,立足未穩,咱們突然襲擊,他必然措手不及。”

此計正合密盧之意,他在速買肩上猛擊一掌,道:“好!

將軍可帶三千騎兵,殺他個人仰馬翻!”

速買得令,帶領三千人馬,來到離葵茲三十裏處,選了一個山穀作為戰場,這山穀是齊軍必經之路。山穀四周埋伏好人馬,專等齊軍進入山穀。

虎兒斑帶著人馬,來到山穀。隻見四周青山黑黢黢的,怪石嶙峋,地形險惡,便鳴鑼號令停止前進。

速買心中著急,便帶百名騎兵,殺向虎兒斑,引誘他進穀。虎兒斑不知是計,以為遇上了小股山戎兵馬,便擊鼓與之廝殺。虎兒斑手持一柄長把鐵瓜錘,舞得流星一般,呼呼生風,對著速買迎頭便打。速買挺著一杆大杆刀,對著虎兒斑砍來。兩人你來我往,殺得難分難解。打了十個回合,速買虛晃一刀,領兵便退。虎兒斑率兵追擊,剛到山穀中間,隻聽一聲呼哨,四下裏立即鼙鼓聲,呐喊聲響成一片。隻見四麵山上衝下幾千人馬,將虎兒斑前鋒兵馬中間截斷,使其首尾不能相顧。虎兒斑率領無終國二千兵馬,人人奮勇,個個爭先,與山戎在山穀裏殺成一團。虎兒斑雖身陷重圍,但他知道後麵大隊人馬即刻就到,所以心不慌,神不亂,手舞鐵瓜錘,逢人便打,越戰越勇。速買舞刀與其廝殺,兩人錘來刀往,殺得天昏地暗。速買也知道,後麵有大隊齊軍,因此不敢戀戰,他賣個破綻,故意亮出空當,虎兒斑一見暗喜,舉起鐵錘狠狠朝速買的坐騎砸去。這一錘太狠太猛,速買一勒馬韁繩,馬頭一閃,虎兒斑砸了個空,差點兒閃下馬來,速買就勢一刀,將虎兒斑坐騎的肚子劃了一道二尺長的口子,那馬的五髒六腑流了出來,倒在地上。速買指揮人馬將虎兒斑捆綁起來。

正這時,齊軍大隊人馬趕到。齊軍衝進穀中,與山戎兵廝殺。那山戎兵哪是訓練有素的齊軍的對手。齊軍五人一組,五十人一隊,一層層推進,大將王子成父煞是英勇,箭射戈挑,戎人紛紛落馬。速買見寡不敵眾,呼哨一聲,急忙撤退,也顧不上虎兒斑了。三千兵馬,死傷了大半。

虎兒斑一見桓公,忙跪倒請罪:“罪將虎兒斑不慎中計,請齊侯處置!”

桓公親手扶起虎兒斑,安慰道:“將軍雖身陷重圍,仍能奮勇作戰,壯誌可嘉。勝負乃兵家常事,將軍不必自責。”

虎兒斑複叩頭道:“謝齊侯寬恕!”

桓公道:“將軍真虎將也。虎將沒有良馬不行,來人,將寡人那匹追風馬賜給虎兒斑將軍。”

這追風馬乃蒙古純種馬,又高又大,體肥膘壯,渾身赤紅,閃閃發光。虎兒斑一見愛不釋手,又叩頭道:“齊侯如此開明大度,末將定帶罪立功,萬死不辭!”

齊桓公舉起鼓錘,在戰鼓上敲了一下。

王子成父拚命擂鼓,咚咚的鼓聲震得山搖地動。

桓公采納管仲的計策,步步為營,層層推進,保證後方牢固,聯係暢通,前後照應。大約前進三十裏,來到伏龍山。

這伏龍山是山戎進退的咽喉之地,山勢險要。一條小河纏繞,是個屯兵的好地方。桓公下令在伏龍山上安營紮寨。王子成父、賓須無分別在山下安營,戰車擺成一字長蛇陣。

密盧親自帶領速買,引著騎兵萬餘,來到伏龍山前。隻見戰車排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城牆,好象一道屏障,不覺一陣心慌。他已被逼到盡頭,再往後已無退路。看來,隻有決一死戰了。他派速買帶著人馬到齊營前挑戰,可齊軍按兵不動,戎兵不等靠近戰車,就被亂箭射回。他知道齊軍不接戰是休整兵馬,作戰鬥準備。他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進攻勇如猛虎,堅守穩如大山。他想從後方偷襲,可齊軍的後方堅如磐石。他無計可施,在帳篷裏搔首頓足,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