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黃天星、追命、周白宇、殷乘風、藍元山、霍銀仙、葉朱顏都在等人來。
——他們在等誰來?
三
“怎麼他們還不來?”黃天星雖然內傷未複,但脾氣不因此而斂。
“堡主多慮了,”葉朱顏忙道:“憑敖近鐵敖捕頭、奚九娘奚秀才、元無物元大俠、江瘦語江公子、司徒不司徒舵主、還有六位女俠,江湖上,誰挑得起這十一人來著?”
來的原來便是六扇門高手敖近鐵及其夫人居悅穗,市井豪俠元無物及其夫人休春水、名門世家江瘦語及其妹子江愛天,丐幫分舵主司徒不及其夫人梁紅石,文武秀才奚九娘及其姊姊奚采桑,另外一個,便是“仙子女俠”白欣如了。
這十一個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江湖上惹得起他們的人確實不多,在幽州一帶,除了“四大家”,大概沒有誰挑得起這些人。“四大家”的宗主黃、殷、藍、周全在席上,又還有誰會去捋這十一高手的虎髯?
黃天星哈哈笑道:“我倒不擔心,擔心的是周世侄,他那如花似玉的白姑娘,可不能有絲毫閃失啊。”
黃天星這個玩笑顯然開得甚不是時候。殷乘風的眼睛驟抬,射出白劍一般的銳芒。周白宇卻急忙把眼光收了回來,他本來的視線正繞過藍元山的藍袍,凝在霍銀仙烏亮發色底下的悒鬱上。
追命忽然問:“黃堡主,黃夫人呢?”
其實白花花也不是黃天星的原配夫人,隻是黃天星中年喪偶,直至晚年,才奈不住英雄晚景的寂寞,討了個繼室,便是白花花。
白花花在武林中,可說全無名聲,武功也毫無根基可言,但在青樓女子中卻是有名潔身自愛的豔妓。
黃天星咧嘴一笑,又拍著後腦勺子苦笑道:“她?她呀,最近身體不好,臥病在床,能不能下來陪大夥兒,也要待會兒才知曉。”
追命道:“玉體欠安,那就不必勞擾了,凶徒已取了九個無辜女子性命,堡主要小心照顧是好。”
“這個我自會曉得了;”黃天星說著又用手在桌上一拍,果然震得桌子上的杯“砰”地跳了一跳:“這些歹徒恁地狠毒,專揀女子下手!”
追命道:“既已殺了九人,看來凶手還會殺戮下去,四大家在此時此刻不團結一起,隻有讓人趁虛而入。”伍彩雲顯然就是因此而歿的。
黃天星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但葉朱顏及時將一麵彈簧鋼片放在他掌下的桌上——這一掌聲響雖大,但卻不致使桌坍酒翻,看來葉朱顏在“撼天堡”確有其“不可或缺”的地位。
“去他娘的狗熊蛋!”黃天星破口大罵:“要是落在俺手裏,俺不叫他死一百次就不是人,在這時候誰不同舟共濟,而來惹事生非,誰就是跟我黃天星過不去!”
忽想及一事,向追命問:“無情幾時才來?”
他這句話用意相當明顯,追命已來兩天,但絲毫查不到線索,連謝紅殿與伍彩雲又先後喪命,黃天星曾在“玉手”一役中跟無情並肩作戰過,甚為佩服這年輕人的足智多謀,所以便覺得隻有無情來方可解決問題。
追命也不引以為忤,淡淡地道:“陝西發生山僧噬食全村性命奇案,大師兄可能先了決那件案子,不會那麼快便到。”
然後他抬首朗聲問:“然而到了屋頂上的朋友,酒已斟了,菜快涼了,還不下來麼?”
隻聽“哈哈”一筆,“嗖嗖”幾聲,大堂上多出了五個人來。
粗壯得似一塊鐵饅頭沉著臉的是六扇門高手敖近鐵,他第一個開口,說:“我們潛到屋上,為的是試誰的耳力最好,冒犯之處,請多包涵。”他一上來就道明原委,果是捕快明爽作風,不致令人生誤會。
落魄秀才奚九娘麵白無須,滿臉春風,執扇長揖道:“我們自以為輕若鵝毛,但在追命兄耳中宛似老狗顛躓,貽笑大方而已。”
貴介公子江瘦語錦衣一拂,曬道:“我們輕功不錯,追命的耳力也好,奚先生何必翠羽自踐!”
追命笑道:“都好,都好,不好,不好。”
鴉衣白結在搔著蚤子但腰下有六個袋的丐幫司徒不側著頭問:“什麼好?什麼不好?”
追命道:“五位輕功和在下耳力都好,但黃堡主、殷寨主、藍鎮主、周城主明明聽到了沒指認出來,卻讓我這酒鬼去吹噓認空,就是不好!”說著仰勃子灌了杯酒。
黃天星奇道:“你說什麼?我可沒聽到有人來,要不,早就拍桌子衝出瓦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