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元山也道:“在下也沒聽到,追命兄是給我臉上貼金。”

周白宇也慌忙道:“我也沒聽到。”剛想說下去,忽瞥見霍銀仙一雙微似憂怨但黑白多情的眼;向他睬來,頓時好像浸在柔軟的糖水裏,甜得真不願浮起,便沒把話說了下去。

隻有殷乘風默不作聲。

豪俠元無物“砰”地一聲拍下桌麵,大聲道:“追命兄,武功高強而不做,我服你,來三杯!”

仰首連盡三杯,把杯子一擲,道:“杯子大小,不過癮!”取了酒壺,連灌了三壺。

追命笑道:“我陪元大俠。”擷下葫蘆,咕嚕咕嚕喝光一葫蘆。

黃天星也把桌子一拍,葉朱顏也及時將卸力彈簧擋在桌上:“好豪氣,我也來三——”但桌上酒壺幹盡,他抓起地上酒壇子,一掌拍開封泥,力運手上,酒壇噴出一股酒瀑,直射入黃天星喉裏。

元無物豎起拇指,喝:“好!”

眾亦叫好。

葉朱顏卻在叫好聲中趨近黃天星低聲道:“堡主,小心身子!”

黃天星豪笑道:“今宵不醉,尚待何時!”

追命忽道:“今日我們此聚,為的是共商緝拿凶手大計,並非為求一醉。”

這句話令黃天星一省,隻好放下了酒壇子。近年來他少涉江湖,當年一股豪氣,已難有發揮之處,難得一時意態興靈,很想藉雞毛蒜皮的小事發泄個淋漓盡致,但聽追命這麼一說,隻得快快放下酒壇子。

追命問:“六位俠女呢?”

奚九娘道:“我們先行一步,婦道人家,總是……”

忽聽一個女音叱道:“小弟,你又要在背後罵姊姊什麼啦?”

人隨聲到,原來便是奚采桑、梁紅石、休春水、江愛天、居悅穗及白欣如等人來了。

六個女子中,江愛天最是大家閨秀的,雍貴風華、金釵玉簪,自有豪門碧玉風範。但論清秀嬌麗,六人中莫如白欣如,她一張鵝蛋臉,柳眉秀鼻,有一種妍致之美。

眾人哄笑中起座相迎,奚九娘素來怕他的姊姊,便道:“我是擔心你們遲遲未到,不要又出了意外。”

梁紅石笑曄道:“呸!你出入百次意外我們都還平安大吉哩!”她是丐幫分舵主夫人,跟叫化子多了,自然也有些粗魯不文起來。

黃天星笑哈哈道:“別鬧,別鬧,我那口兒也下來了。”眾人望去,隻見一個穿素衣的女子,臉罩輕紗,敢情是因為身體羸弱之故,隔著輕紗還覺得透人的白,白花花是被兩個婢女攙扶著下來的。

白花花輕福了一福,算是招呼,黃天星便趕忙扶她坐下,笑嗬嗬地道:“我這口兒呀,還要仗賴各位娘子軍多加保護才行。”

眾人都知道保護這麼一位荏弱女子,當非易事,但好勝的休春水截然道:“交給我們保管平安。”

奚九娘忍不住挪揄道:“諸位那個‘七姑’、‘八嫂多忙了這一陣子,可有查到凶手什麼線索沒有?”男人們又一陣哄笑。

奚采桑冷冷地反間道:“你們呢?”

笑聲頓止。

敖近鐵道:“還在查著,未有頭緒。”還是他老實承認。

奚采桑忽向追命道:“三爺,我有一事請教。”

追命正色道:“不敢,請說。”

奚采桑粗聲問:“段柔青、岑燕若、冷迷菊,殷麗情、於素冬、尤菊劍、顧秋暖的七宗命案,照跡象看來,都是先好後殺再洗劫,是不是?”

追命道:“是。”

奚采桑又問:“隻有謝紅殿謝捕頭是被殺未受辱,伍彩雲被辱殺而未被洗劫,是不是?”

追命想了一想,答:“是。”

奚采桑再問:“這九宗案件中,隻有謝紅殿一宗中,留下了一點線索,就是她曾受一個女子相約,趕到翁家口客棧去會麵,是不是呢?”

追命點頭道:“我已在衙裏紀錄檔卷裏,查到報訊女子是誰了。”

這句話一出,奚九娘、敖近鐵、江瘦語、司徒不、元無物、葉朱顏等都禁不住交頭接耳喁喁細語起來。

奚采桑卻粗著嗓子道:“但我們也一樣查到了殺害謝紅殿的人是誰了。”

奚采桑冷然道:“因為謝紅殿留下了另外的線索。”

丐幫司徒不夫人梁紅石緩緩站了起身,接道:“那是一個‘雨’字。”

“她不是誰,”梁紅石淩厲的雙眼望定霍銀仙,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