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次戰爭四
快到半夜的時候,他們又起飛了。巴奈說,“當時月黑天高,黑洞洞,伸手看不見五指。”
有人囑咐我,我不應該帶厄內斯特到敵人占區去。而實際上,如果沒有領航員,我就是要飛也飛不遠,特別是在晚上作低空飛行就更困難。因此,我們隻想在英吉利海峽周圍轉一轉,看看那裏是否有什麼能引起我們興趣的東西。果然,我們發現敵人的大量飛彈,瞄準著樸茨茅斯,準備射擊。
飛彈從被占領的法國德軍基地發射,每小時四百公裏向攻擊目標前進,其速度比我的摩斯奇托飛機每小時快三十公裏。晚上,要截擊這樣快速的飛彈確實是很困難的。我們設法截擊的那顆飛彈離樸茨茅斯地麵炮火太近了。我們的飛機時而飛在其上麵,時而在前麵,時而在下麵。等我們靠近它時,我們都被地麵高射炮火封鎖住了。我朝V—I飛彈開了一槍,接著飛離開去,免得同阻塞氣球相撞。厄內斯特看到我們周圍響起了劈啪的炮竹聲,他催我繼續往前飛,跟蹤追擊那顆飛彈。
我們的飛機在周圍打轉轉,十分鍾後,又發現另一顆飛彈。現在,我已經熟悉厄內斯特的思想情況——我正在違反自己的良好判斷。我的飛機的任務不是摧毀敵人的飛彈。我心裏明白,除了僥幸外,我們不可能捕捉到任何飛彈。
我們有夜航機專門跟蹤追擊這些飛彈。所以我們到這個空間區域來純粹起著阻擋妨礙的作用,我不能給厄內斯特帶來麻煩。要是在夜裏真的打掉一個,那可真帶勁。
我們的飛機降到第二顆飛彈的下方,慢慢地向它靠攏。我們的飛機是一種老式飛機,我開足了馬力迎上去,接著發射了兩顆炮彈,我看到一陣火光。我們又回到樸茨茅斯防空網上空。突然地麵發射探照燈,隨之一陣密集炮火向天上射擊。我們連忙飛開。剛一離開,隻見我們的後麵出現一道巨大的火光。這時我們的飛機象一片葉子在強風中旋舞。原來另外有人打中了飛彈。我們又在空中盤旋了一下,然後下降著陸。對於這次出航,厄內斯特似乎感到十分滿意。
夜裏我總是要等到最後一架飛機返航了我才上床睡覺。而這個時間經常是在天快亮的時候。這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樣呆在地麵指揮所的帳篷裏。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我有厄內斯特一起談天。厄內斯特談起來有很多話可說,例如:人的腦力,勇氣和恐懼以及一些傳統話題。
雖然他如人們所預料的那麼精明睿智(我讀過厄內斯特所有的作品,並坦率地告訴他,我是如何地崇拜他),他偏要采取連我們這些老戰士都不願意采用的那種危險而困難的航線。我記得我曾批評過美國人在同神經過敏或疲勞作鬥爭中采取過於粗暴的行動。我舉了一個負責守衛一個堡壘的隊長為例。此人因有過失被降為列兵,讓他幹一般工作。第二天,他做清潔工作,打掃他曾任隊長的那個碉堡的衛生。厄內斯特選了一項難做的工作,我們告訴他,我們要在采取新的行動中,考查一個人的勇敢程度。如此等等。這真有點太幽默了。
天亮前我們分了手,各自回營地休息。我一上床,十分鍾就睡熟了。中午,我在食堂裏又碰到了厄內斯特。他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於是我問他昨晚是否睡得好。他回答說,他沒有睡。我們分手後,他就坐在打字機旁打字。他說,他要趁這些情況還沒忘記,把它們寫下來。我聽了,一股崇敬的熱流從心中升起。不過,厄內斯特從沒告訴我他寫的是什麼。
在諾曼底,情況不斷有所好轉。在厄內斯特參加摩斯奇托飛行之前,他的兩個記者同事住進赤彼格地方一所寬敞的白石大房子。這兩人中一個是比爾瓦爾頓,他是厄內斯特最近才結識的。根據原來計劃,他將在盟軍發動進攻的那天淩晨一點跳傘降落在諾曼底地區。第二個是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二十六歲的查理斯·柯林烏德。查理斯帶領一個水下爆破小組在尤達海灘登陸,作為六月六日第二次進攻計劃的一部分。三個星期後,他們碰巧在參貝格相遇,於是一起住進了那大房子。從各方麵考慮,生活上的安排是令人滿意的。他們請了一對夫婦專門照顧他們的生活。男的管家,女的燒飯。不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便成為旅行記者們的旅社。鮑勃謝烏、比爾帕萊、鮑勃開普和查理斯等也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