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悉他們愁眉不展的原因後,雲夕夢一笑置之。10兩銀子對這家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不過,在自己這個商學博士麵前,10兩銀子算條毛?
雖然身上沒有銀子,可她是轟動一時的醉流連等店鋪的幕後東家,白手興家有多難呢?
今晚的吃食不錯,有白嫩豆腐吃,還有蘿卜炆兔肉。
用膳過程中,黎家三口數著今天的收獲,圍繞在嘴邊的依然是銀子。
“唉,前兩天你阿發叔去鎮上賣獵物,說價格更低了。”黎鐵頭擱下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就因為你們是外來人口,貨物才會被惡意壓價?”
黎鐵頭點點頭,手不停地揉著後腰。
雲夕夢心想,這些人真狠,一隻兔子隻值15文錢,相當於現代的7.5塊錢。
細問之下,不止獵物、農作物,連自己紡織的葛布也一樣賤價。
由於近來流行吃葛根粉,它有解酒,清熱解毒,降火等好處。她上網查過關於葛的資料,因此對葛布也有一定的認識,它是葛的莖部纖維織成的,好像高等的叫千扣,起碼賣到十幾兩吧?
黎渺卻說織一匹這樣的布要一個多月,隻能賣到1兩銀子。還沒有加上入深山采葛、煮葛跟發酵抽絲等大量前期工作。
這葛布的工序好像很繁複,曆史上也記載雷州婦人一年才織一匹,用來給自己丈夫做衣服。
“這些年都是苟六叔替我們售賣,他說不好賣,所以山貨一年比一年廉價。”在飛快進食的黎宇嘟囔著插了句嘴。
“真奇怪,昨天又不見了葛絲,總共不見了好幾斤呢?”黎渺一副疑惑的樣子。
“阿渺,寨裏白天敞開大門、夜不閉戶的,也沒聽說過哪家遭賊的,這話可別亂說。”
“阿爸,我們一家人足足忙了三個月,才采到20來斤葛絲。我一直當它寶貝似的,不可能會弄錯的。”
黎渺的俏臉漲得紅紅的,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你們不相信就算了,我不管了。”她說完氣衝衝地走了。
“阿爸,阿渺對能賣錢的東西都很上心,她不會無端亂說的。”
“不見了就不見了,能怎麼著?每家每戶去鬧嗎?吸取教訓,以後將東西收好點。”黎鐵頭說罷起來,吧嗒吧嗒地趿著歪斜的葛藤鞋出去了。
醒起阿爸隻有進山才穿鞋子,黎宇隨即問道:“阿爸,天黑了,您還去地裏?”
“嗯,今晚有月色,阿爸去將北嶺‘懶活地’的水冬瓜樹燒了,用來做‘百寶地’。”
村民對刀耕火種很有經驗,懂得在‘懶活地’裏種植水冬瓜樹。水冬瓜樹是一種速生樹種,落葉多,並有根瘤菌可以固氮,有利於土地加強肥力。
十年的輪耕,所燒的也不是原始森林,而是他們儲備多年的‘耕地’。並不像後人所說的破壞植被,恰恰是對大自然有著深厚的‘知’。
“阿爸,不如我們一起去?”
“不了,你還是整理好山貨,阿爸待會回來跟你一起去圩鎮。”
“阿爸,現在是酉時中段(18點),您就別去砍樹了,歇一會我們就出發。”黎宇連忙勸阻他。
由於到圩鎮的路途遙遠,足足有150裏,山路崎嶇,還要挑著貨物,起碼要走11個時辰才到達,所以他們一般是卯時起(5點)出發的。
這裏去北嶺來回要一個多時辰,以阿爸的強勁,肯定會幹活至寅時(3點)才肯回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夏季時,朗月當空,繁星滿天,他經常是通宵達旦幹活的。
唧唧的織布聲響至深宵,黎渺還在熬夜織布。
山裏很靜,空氣異常清新,雲夕夢逐漸習慣了早睡早起。見腳好的差不多,她一早就出門去溜達。
“阿妹,這麼早出來?”一個慈祥的阿婆跟雲夕夢打招呼,咧開的嘴裏隻有一隻門牙。
“阿婆,早上好。”雲夕夢禮貌地問好。
村民好客熱情,他們都很關心她的康複狀況。還不時送上雞蛋、蔬菜等,在這物質匱乏的地方,可謂是物輕情意重。
“哎呦,這又瘸又醜的妹子是誰哦?幹嘛一早就出來嚇人呢?”高亢的刻薄女聲響起。
麵前又高又壯的馬臉女人非苟六嬸莫屬,雲夕夢心裏腹誹著。
“樣子長得醜是我的錯,我認。好過某些人的心醜不肯承認。”
“你這個醜八怪,語無倫次的,跌你不死真是天沒眼。”苟六嬸惡意謾罵道。
雲夕夢微笑著,慢語輕言道:“我心善天不收。不像某些人連鄰居的銀子都訛詐,小心吃飽了撐著。”
“你......”苟六嬸伸手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