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前輩罵完,王子喬這才想起,怪不得當時浮出水麵時,覺得後背一硬,先還以為是羽衣貼過來,原來是阿呆馱著我……但阿呆不是隻有巴掌大嗎?怎麼變得這麼大?難道像小前輩所說的這樣,是施展法術的緣故?阿呆也會法術?金鯉魚妖會找到這裏?
正胡亂想著,又聽小前輩罵道:“蠢小子!你非要惹老夫生氣是不是?還不快上去扶一把呆子。”
王子喬回過神來,趕緊上前幾步,到了阿呆跟前,卻不知從哪扶起。阿呆慢悠悠地抬起頭,衝王子喬張著大嘴,不知是在喘氣,還是在說話。
“小子,你就在後麵推他一把,小心別腳下一滑,成了王八蛋滾下去。嗬咯嗬咯……走!”
按照小前輩的口令,王子喬推著阿呆上了一個山坡,轉身向右,往前五十丈左右,下了山坡,前麵是一處隆起的坡角,露出黝黑的洞口。
阿呆和王子喬先後停了下來。王子喬在地上扒了些枝葉雜草,因為隨身的火折和包袱早就不知去向,找到兩塊石頭,叮叮當當敲了半天,終於引燃樹葉和雜草,不一會,燃起樹枝,拿在手裏充當火把,進到洞內,生起篝火。
想了想,又到洞外抱了很多雜草,鋪成一個床鋪,然後又抱進大摞大摞的樹枝碼在一邊,這樣即使下雨,也不必擔心生火的問題。就著火堆,脫下長衫和短褂,好在石塤還在短褂的口袋裏,取出來放在一邊,然後樹枝架起衣服烘烤,功夫不大,發出滋滋聲響。
想到包袱裏的錢物不知去向,身上也隻有這兩件衣服遮羞,不禁一陣發愁。坐在火堆旁邊,他仔細打量起洞內情形,洞不大,依著山坡一角而形成,寬一丈左右,高約兩丈,深大概十丈,石壁上坑窪不平,也不知小前輩是怎麼發現的。
“小前輩,你在洞裏嗎?能不能把你的隱身術教給我?不然這樣光著身體,被人家瞧見可實在不好意思。”
“唉!也不知老夫是不是眼花了,怎麼看中你這個蠢小子,老夫什麼時候用過隱身術?一直就在你的身上,你都看不見!”
王子喬揉揉眼睛,現在光著身體,身上要是有什麼物事,還能感覺不出?……可是這山洞裏,除了阿呆趴在一旁,再看不到一個影子。隻聽小男孩的喝斥:“蠢小子,伸出手掌,讓你看看老夫的尊容!”趕緊伸出手掌,隻覺得掌心一麻,凝神看去,原來是隻小螞蟻趴在上麵,觸角不停晃動,身體一側還少了一條腿。
“是你!”王子喬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怪不得在城門口、在老婆婆的家裏、在小船上,幾次聽到小男孩的聲音,原來是小螞蟻!它從施刑台上就一直跟著我,“原來是你!小前輩……”
“小子 ,你以為騷白臉真被嚇跑的?錯!是老夫趁他不備,咬了一口,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我連他整條腿都咬了下來。”小螞蟻晃了晃觸角,聲音中充滿得意,頓了頓又道,“小子,你的腳可真臭,老夫給你熏得頭昏腦脹,幸好後來那丫頭帶了石塤,我在裏麵……好啦,今天你也累了,先睡吧,有什麼話明天再向老夫請教。”說罷,身子一弓,不知去了哪裏。
王子喬強按住心裏的驚愕,想起城門口聽他所說,“小子,瞧你這磨磨嘰嘰的樣子,老夫恨不得踹你一腳!除了往南,還能去哪兒?你隻需悟出‘通天八式’,就能成為仙人!”還有在婆婆家裏,他再次提到,“夢真也好,假也罷,你隻要記住,悟出‘通天八式’就能成仙,還不趕快上路?”
想到這裏,張口問道:“小前輩,小前輩,你出來,先告訴我‘通天八式’是什麼?”但是過了半晌都無應答。一陣倦意襲來,今天又一次死裏逃生,更加心力俱疲,想到小前輩就在洞裏,心裏踏實了許多,見阿呆趴在地上紋絲不動,大概是睡著了。
走到火堆旁,伸手摸了摸,衣服已經烘幹,取下長衫墊在草鋪上,仰麵躺下,又用短褂遮住羞處,不一會昏昏睡去。
◇
“母後!”王子喬猛然驚醒,翻身坐起,渾身大汗淋漓,隻見洞內篝火燒得正旺,不時發著“剝剝”的聲音,身旁不遠,阿呆縮在一角,還是進來時的樣子,洞外黑漆漆的。想起剛才所做的夢,仍心有餘悸,擦了擦額頭上的漢,暗暗歎道:我原本還對廢太子心存芥蒂,經曆這場龍吸水,使我懂得,太子之位固然重要,但和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沒有性命,所有的想法都是泡影,所有的榮耀都歸虛幻。在半個月的時間裏,我雖然經曆問斬、被廢太子、白虎、龍吸水幾番劫難,卻因此結識小前輩和阿呆,並得他們相救,保住了性命,這才有機會去尋仙問道。可見焦大叔說得對,“諸行無常,人有禍福。”劫難未嚐不是好事?我又何苦患得患失,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