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易京的幽州兵被袁軍困在城裏一年多,加之城中糧草告罄,士氣可謂跌到穀底。同兵士數日來隻能喝些稀粥類流食,渾身上下沒有力氣。麵對氣勢如虹的袁軍,短兵相接的戰事剛剛開始,他們的內心便被恐懼籠罩了。
戰事遂既呈現出一邊倒態勢。城下袁軍弓弩手不惜餘力的拋灑著手中的弓矢,射的城頭幽州兵抬不起頭來。
城下袁軍趁勢蹬牆,每座雲梯之下都聚攏著數百袁兵。再加顏良、文醜、張郃、高覽、蔣義渠……一應猛將親自上陣,幽州軍哪裏抵擋得住。
在短暫的拉鋸戰後,顏良文醜先後躍上城頭,兩人均用大刀,左劈右砍,霎時間成城牆上削出一片空地。
“兒郎們,殺呀!”
易京城頓時如同決口的堤壩一般……一身棕服的袁軍好似洪流,湧上城頭,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勢不可擋。
幽州軍節節敗退,死傷過萬。
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公孫瓚卻優哉遊哉的陪著小妾在圩子城中飲酒作樂。
長史關靖心急火燎來尋,見公孫瓚醉眼蓬鬆,頓時大急,“將軍。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飲酒呢!”
關靖急的直跳腳,“將軍,再不領兵馳援城門,易京危矣!”
“難不成本將軍領兵去救,易京就能安然無恙了?”
“這……”公孫瓚一句話把關靖堵了回去。關靖知道公孫瓚說的是實情,大勢已去,再做努力也是徒勞。“可是總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吧!要不然,咱們衝出城去?”
公孫瓚輕輕勾了一下小妾的下巴,道:“出城又能去哪?看看吧……”他指了指身後的地圖,將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地名吐了出來,“平原郡、代郡、上穀郡、右北平、漁陽……現在全都在袁紹手中,咱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關靖無言以對,“那也得做點什麼,總不能等著袁本初把刀架在脖子上吧!”
“你走吧!”公孫瓚淡淡的說。
關靖不明所以。眼下偌大個易京城到處都是袁軍,還能往哪走。“去哪?”
公孫瓚猛灌一口美酒,淡淡道:“降袁紹去吧!”
“什麼?”關靖聞言一驚,噗通跪倒在地,“將軍待與我有知遇之恩,靖磨齒難忘。斷不會做出這等背主之事。”
“起來!”公孫瓚晃晃悠悠起身,將關靖硬硬從地上拽了起來。他替關靖整了整衣領,道:“是本將軍讓你去投袁紹的。這是命令!”
忠貞不二的關靖毫不猶豫作答,“贖在下不能領命!”
公孫瓚死死盯著關靖質問:“怎麼?本將軍的話不管用?”
“不是!”關靖躬身垂首,“在下誓與將軍同生共死,絕不背主求榮。”
“混賬話!”公孫瓚紅著眼圈怒喝,“明明可以活著為何求死!本將軍讓你活,你就得好好活下去。滾……”他連推帶搡地將關靖推出大門,關靖死命掙紮就是不肯走。可是他畢竟是文士,論力氣哪裏是公孫瓚的對手。被公孫瓚硬硬扯到門前,隨手一扔拋出門外。
公孫瓚隨即反身猛的將大門關上,反手插上門栓。在這一刹那,這名八尺多高的河北大漢淚水橫流,“士起啊!永別了!”
他抹一把臉上的熱淚,大步走向主位,坐回小妾身邊,笑眯眯地問:“愛妾,怕嗎?”
聽到圩子外的喊啥聲,兵器交擊聲,小妾嚇的色色發抖,誠實回答:“怕!”
“一會兒就不怕了!”公孫瓚左手勾了勾小妾柔和的下巴,右手忽然探出死死抓住小妾光潔的脖頸。
小妾大驚失色,想要驚叫,奈何脖頸被縛,喊不出聲,隻能發出“咕咕”的蟾蜍喘息似的響動。
她奮力掙紮,死命廝打眼前的公孫瓚,試圖能借此逃出升天。可是無論如何掙紮也逃脫不出公孫瓚的魔掌,隨著呼吸斷絕,她的力氣越來越小,拚勁全力的廝打,化成了軟綿無力的輕撫……最終回歸了虛無。
看著麵前小妾凸出眼眶的雙眸,一時間公孫瓚竟覺得懷中的小妾也沒有那麼美麗。
人都是這樣,死後無一例外會變的醜陋。
公孫瓚是個愛美的人,他不想留下一具布滿血洞的醜屍體。
他希望自己能死的體麵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