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心想,這寶貝既然世上隻有兩件,那就不能讓別人得了去。
聽朱溫說兩件都要,張尋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現在有八成的把握能將兩百石糧食運回裴家寨。
之前說好一件‘穿雲電’是三百石糧,兩件就是六百石。朱溫又跟張尋討了幾番價格,最終商定,朱溫用五百石糧食加10輛牛車,換一對雌雄“穿雲電”。
張尋真是做了筆好買賣。唐末糧價高漲,從30多文一鬥漲到300文一鬥。也就是說,兩把手電筒換五百石糧,相當於賣出一千五百貫!張尋暗地裏偷笑,早知道這行情,批兩箱手電筒來唐朝就能做土豪了!
張尋幾乎一夜未合眼。中軍帳不時亮起的手電光讓他提心吊膽,心中暗罵,這土鱉,可別今晚就把手電玩壞嘍!好在手電筒質量爭氣,愣扛住了朱大帥半宿折磨。
五更剛過,張尋就催促趕路。十輛牛車裝滿兩百五十石糧食緩緩離開朱溫大營。
此時朱大帥還在酣睡,張尋也不去辭行了,免得夜長夢多。
牛車載滿糧食,行得甚是艱難,十裏路足足走了兩三個時辰。快到晌午了才望見“籌糧軍”紮營的山坳。
一早就守在路旁的李暮、黑齒等人,遠遠望見一隊牛車,並不敢上前相認。按計劃應該是張尋獨自回來叫他們去朱溫軍營搬糧。“難道朱溫不僅借了糧,還為都頭運送?”裴禮越發佩服張尋,這跟朱溫得是什麼樣的交情!
直到隊伍走近,雙方看得清麵孔,“籌糧軍”才爆發出一片歡呼!
糧車停好,朱溫派來押送的軍士就要往下卸糧。按照雙方約定,糧食卸下,然後空車與張尋一起回去再運剩下的兩百五十石。同時把在李暮這的雄性“穿雲電”帶回給朱溫。
張尋讓軍士停止卸糧,從李暮手裏接過另一個手電筒,遞給領頭的小校,說:“這就是另一個穿雲電,你拿回去帶給朱大帥。牛車就不用往回趕了,你跟大帥說,貧道感念大帥的仁義,剩下的兩百五十石糧食就不要了。”
小校聽了吃驚,兩百五十石糧食說不要就不要了?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不敢答應。
李暮嚷嚷:“沒聽懂怎麼的?你把朱大帥要的東西帶回去,又給他省了……”李暮低聲咬著牙問張尋:“你說多少糧不要了?”“兩百五十石。”
“兩百五十石!給朱溫省了兩百五十石糧食啊!你還不回去報功?還愣著幹什麼?”
小校恍然大悟,這可是大功一件,趕忙揣好“穿雲電”,打道回營。
待朱溫的人走遠,張尋對李暮說:“你不用那個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麼。跟朱溫這種人打交道一定要懂見好就收,我要是如約回去取剩下的兩百五十石糧,別說取不到,恐怕小命都要搭上!”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兩百五十石啊!真有些舍不得!”李暮心疼死的表情。
原來張尋早就打算用兩個狼眼手電換一半的糧食。朱溫是什麼人?從史書上關於此人的種種記述來看,這是一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人。曾經幫過他大忙的人,如果占了他一丁點便宜,他也要翻臉。比如朱溫的兩個本家,天平軍節度使朱宣和泰寧軍節度使朱瑾,曾經派兵救援朱溫,仗打贏了,臨走可能稍帶腳收編了幾個朱溫的軍卒,他當即就翻了臉,反過來攻打朱宣和朱瑾,最終奪了兩人的地盤,朱宣被殺,朱瑾被攆到淮南。這是一個隻講利益,沒有信義的人。
張尋可以肯定,自始至終朱溫就沒想給他一粒糧食。這先批運來的兩百五十石,不過是用來釣第二把“穿雲電”的餌。隻是不成想,第二把“穿雲電”竟然也是張尋設下的餌,實實在在釣走了朱溫兩百五十石軍糧。
不過張尋隻是暫時贏了第一回合,到手的糧食隨時可能被朱溫派追兵奪回。張尋立即下令把糧食分散裝在二十輛牛車上,以減輕單車負重,提高速度。全隊緊急出發,返回裴家寨。
一路累死兩頭黃牛,才在天黑前趕到馬山口。後麵追兵未至,前麵攔路的卻來了。
一通熟悉的鼓響,張尋看見了老相識,自稱馬山口鎮團練使的契必阿大。
契必阿大已經讓手下人做好了接收十輛牛車的準備。大胡子興衝衝上前,就要質問張尋是否願賭服輸。
“契必阿大,你可願賭服輸?”張尋搶先開口。
這莽漢做夢也沒想到對方竟然真弄回來滿車的糧食,而且去的時候是十輛車,回來竟然數量翻了倍。一時間又懷疑自己做夢,又懷疑張尋使詐,挨個牛車翻看,一車車都是貨真價實的粟米,竟然有兩百多石。
莽漢跌坐在地,猛的一掐大腿:“他娘的!老子不是做夢……老子是真輸了……”
依照之前的賭約,張尋若能滿載糧食回來,契必阿大就要自認是張尋手下,聽從調遣。張尋沒指望這漢子能願賭服輸,自己當山大王多快活!但賭輸了,起碼能讓契必阿大沒臉再來糾纏。
張尋就要啟程接著趕路。沒想到契必阿大竟然跌跌撞撞走了過來,別別扭扭的半伏身子,說:“末將領馬山口鎮鄉兵,四百三十又六丁,願聽張團練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