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白秋霜才看清原來被打劫的正是之前在她書上亂寫亂畫的祁陽。
這才生出一絲懊悔來,她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像祁陽這樣心理脆弱的小孩未必領她的情,說不定還會認為他費心隱瞞的事情被白秋霜看到了,再添新仇。
青春期的孩子。誰知道是怎麼想的。
可,白秋霜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要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計較,也未免實在太丟人了些。
祁陽此刻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他以為今天免不了要被搜刮完身上的零花錢,卻幸運的被製止了,可那個人偏偏是白秋霜,是他最看不起的窮人的白秋霜,在學校垃圾堆裏撿瓶子的白秋霜。
如果知道是她,他寧願被打劫。
“快回家吧。”白秋霜說完,就越過祁陽朝巷子外麵走。
祁陽握緊拳頭,“你要什麼好處?”
在祁陽看來,像白秋霜這樣的人是一點人情都不能欠的,否則他們這些人會一直以一件事為借口變著法兒的來要求好處。與其等他們開口,不如自己早一點提出來。
白秋霜聞言詫異,“今天如果被勒索的不是你,我也會這麼做的。”
祁陽撇撇嘴,並不相信,窮人最會得寸進尺了。
白秋霜好言解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仇視窮人,也並不想知道,這件事換做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想辦法製止,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借此做什麼,這件事沒有人會知道。”
說完,白秋霜抬腿就走。
這下輪到祁陽覺得奇怪了,他第一次見到白秋霜這樣的人。
祁陽在讀初中的時候身邊總是有一群小夥伴,一起打球一起瘋,他那時候認為這些朋友對他十分不錯,所以出手也就大方些,平時出去玩,吃飯遊戲之類的都是自己付賬。
祁陽也從來沒有提過自己家裏是做什麼的,更不會問那些朋友。
他心思單純,從來不會多問多想那些朋友為什麼願意跟在他後麵。
直到後來,他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的問他借錢,他才覺得疑惑,在學校裏根本花不了太多的錢。
有了第一個借錢的,自然有了第二個,第三個,而那些朋友沒有一個人還錢,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過。祁陽家裏給的零花雖然富裕,卻也並不是無止境的,再加上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就不願意借錢給他的那些朋友了。
直到有一天,他被這些所謂的朋友圍堵在學校裏的一個偏僻角落,搜光了他身上的零花錢,他才明白過來,他把這些人當做朋友,而這些人把隻是把他當做能無限供應零花錢的傻逼。
然後祁陽偷偷的調查過這些朋友,盡是些家庭狀況不太好的混混,而他傻逼兮兮的自以為這些人是真的想和他成為朋友才接觸他的。
原來,一開始就隻是有所圖謀的。
自此,祁陽就開始怨恨這些家庭條件不好的人,整個人也變的陰沉沉的。
所以,他才惡意的劃壞了白秋霜的書籍,但是沒想到今天白秋霜幫了他,在他聽完白秋霜那一番話之後,再想想最近白秋霜確實也什麼都沒做,他以為的報複通通都沒有,祁陽想開口說謝謝,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等等,我—”祁陽叫住白秋霜,卻沒了下文。
白秋霜看祁陽那一臉糾結的樣子瞬間就明白了,“不用說謝謝,同學之間應該的。”
祁陽看著白秋霜的背影,低低的說聲,“謝謝。”那聲音仿佛是風吹出來的。
白茂竹在學校一公裏以外找到了一家賓館,他選了最便宜的一間房,沒有熱水,牆壁上的油漆斑駁剝離,露出裏麵的水泥磚頭,床單被子上也散發陣陣的黴味,這間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來打掃了。
白茂竹穿著衣服直接躺在床上,心裏想著來城裏之前和杜麗商量把白茂林一家的一切占為己有的事,如今他是一分錢便宜沒占到,還倒貼了一百來塊錢。
白茂竹心裏明白,這件事的突破口在白茂林那裏,隻要白茂林點頭,周萍娟也得點頭,家裏的事哪能輪到一個女人做主!可偏偏他找不到白茂林,周萍娟比白茂林精明多了,他也不好下手,就隻能通過白秋霜這裏了。在他看來,白秋霜一個隻會整天讀書的姑娘,知道什麼?
然而就是這個他不放在眼裏的侄女,一手促成了白茂林一家離開了那愚昧落後的小鄉村!
白秋霜一到家裏就告訴周萍娟白茂竹找到他學校的事,周萍娟聞言眉頭一皺,反問白茂林準備怎麼辦?